我是喜静的,但于今日温上一壶清茶,面对15寸大的显示屏,却敲不出一个字来。情绪零碎,无法集中抽成意象,我想是自己过于浮躁了些。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落在心头上,好像三两只蚂蚁肆无忌惮地顺着我的胳膊往上爬。我离开座位,拿起墙角的那把买来很久但没用过的黑色的伞,走出密闭的办公室。出门左转往前两百米走到了小吃街,以往这条街道是热闹非凡的,各种小吃摊叫卖,味道十足。摊主来自四面八方,但主要以回民为主。回民的牛羊肉烤串,烩面等极具特色,人们总会被那种神秘而不解风情的味道吸引,就当我走入这条街道时,我的鼻隙间便已渗入那种醇厚的香味。
我脱掉上衣那件黑色西装搭在左手上,里面是喜欢的干净的白色衬衫,随之轻盈地步入亮丽的街道中。
雨水丝毫没有降低这里的温度,各种菜品被火焰舔舐着,发出嗤啦啦的响声,窜进我的耳朵里,我并不着急享受街道两边热辣的美食,而是径直往深处走去,习惯性地想先去买来一杯地瓜粥。
卖地瓜粥的是一位大约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总是一件灰色外套,藏青色裤子,老北京布鞋,穿着简单。
老婆婆熬制的地瓜粥普普通通,却总是供不应求,我想正是因为普通,才迎合了这里人的口味,吃多了彩色,灰色方显得出众起来。
我喜欢那种味道,简单纯朴中带有一股浓厚的香味,吸入口中仿佛眼下这场秋雨一般舒爽。
回到街道上,我没有看到老婆婆的身影,也许还在后面,我继续往前走,但是已经走到了街道尽头,左右两边的小巷是住宅区,可能今天的秋雨寒冷或者老婆婆身体不适吧。
我掉过头又走到老婆婆三轮车买地瓜粥的位置,位置处于街道中心,人潮相对热闹,但却没有其他小贩推车过去占领,依然空着,我不解,吃烩面的时候问头戴白帽子的回民师傅,这个位置怎么没有小贩呢?
“那是大娘的,谁够胆也不能跟大娘抢位子。”师傅手握汤勺往铁锅边敲了两下,油顺着锅边流回了锅内。
“婆婆今天不是没来。”我说:“空出来多浪费。”
“那不会,老大娘去接孙子了。”师傅熟练地盛出一碗面,撒上滚烫的汤汁和牛肉,送到邻座的一位客人面前。
雨水顺着坡面的雨篷“呼呼”地流下来,老天突然变脸,雨势加大,“哗啦啦”地砸在雨篷上,隔一米开外也能溅到裤脚,皮鞋已经湿了,这里地势凹陷,积水很快追上鞋面,我抬起脚放在桌柱间,继续有滋有味地吃着烩面,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雨势只增不减,积水越来越多,客人都匆忙离开,一些小贩由于雨篷过窄禁不住大雨便收摊推着车子走了,原本热闹的街道渐渐稀疏起来。
混乱的街道正接受瓢泼大雨的洗礼,目光尽头白茫茫一片模糊,我低下头大吃一口面,醋的酸味椒的辣味在口中翻滚,却觉得少了点味道,是什么呢?我抬头,空荡的视线一人一车闯进了我的视线里,不对,还有三个孩子,两个人扶着车中的雨篷,另一个稍大的孩子为正使劲蹬着车子的人打着伞,雨伞被风吹得往里凹,伞架看上去难在支撑下去。
——呼。
果然,伞被一股强风吹反了过来,伞骨一半折断,撑伞的孩子跳下车,去捡那把掉在雨地上吹坏了的伞。
老北京布鞋,藏青色裤子,灰色外套。我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是老婆婆。
“小伙子,我说大娘会来的吧。”师傅看着正前方,老婆婆撑起雨篷后,理了理杂乱的头发,抽出写着地瓜粥三个大字的牌子竖起来,字体工整,但一眼便能看出出自孩童的手笔。“大娘这地瓜粥卖十一年,一直都是那个味。”师傅竖起拇指,“杠杠的,我家俩孩子都爱喝......”
我跑到婆婆的摊位上,赶紧道:“婆婆,给我来一大杯。”
屋檐下的鸟儿三三两两地聚在柱子上,甩甩乌黑的羽毛,啾啾地叫个不停。
我套上外衣,撑着伞,走到烩面师傅家的屋檐下,老婆婆接回来的三个孩子以那把坏掉的雨伞为中心聚一起,用绳子将伞骨与伞面缠起来,但撑开伞由于伞面的张力,又摆脱了绳子的束缚,三个孩子急的眼泪打转,又赶紧忙活起来。
我将手中黑色的雨伞递过去,“来,叔叔的借你们用。”
“不行,奶奶不答应的。”最大的那个孩子马上拒绝道:“奶奶说别人的东西不能拿,要靠自力更生。”说完又忙碌起来。
我收起伞,走入茫茫大雨中,耳边响起吃面时回民师傅的话:“大娘儿子得了精神病,离了婚撇下三个儿子出走了,一直没回家。大娘真辛苦,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不容易啊!”
天气灰蒙蒙的,我回过头看去,婆婆生意很好,正微笑着给客人盛地瓜粥,那笑容便如一道雨中彩虹,绚丽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