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纪殊炫察觉外有异声,忙看四周纸窗上折射出的人影,终也是捕风捉影,不得发现。
周惋盈那双柔眼再次停留在他脸上,好似在祈求此事不要告诉别人,也好似在庆幸他此时在意自己。可她明白,这都是自己以为的罢了,她与他擦身而过,跑出大殿内,眼泪再也不得憋回,恣意滑出深深的痕迹。她跑出王府,此时天已经黑了,就像她的心中灯火熄灭,全无光芒。
纪殊炫斜侧周惋盈走的方向,想到凌昀若,心中便怒得发紧,狠狠一拳冲出,榻柱疼得摇晃。
不过马上,他就后悔了,那也是一心对自己的人啊,他用泛红手指轻摸榻柱,马上将头低下来靠在柱子上,此时好似夜晚的蝉鸣也不敢放声,只留下他低声哭泣的声音。他明明爱的是凌昀若,却对着别人给的温存恋恋不舍。
碧瓷慌张失措,脚步急促往前走,她不敢告诉小姐,虽然不爱,毕竟夫妻名分敬意仍在。
“啊”钟泽一把拉过碧瓷,两人到一个暗处。
“不好好走路看什么呢?”
“我…我”
钟泽见她似有难言之隐,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不知该不该说。他故作放松好奇的样子歪了歪头好像在询问。
“周小姐…与王爷…”
“诶!我实在不知该不该告诉小姐”钟泽一听,定是有什么迂矩之事。
“嘘,此时还是对王妃缄口罢”
“嗯”
钟泽到纪殊炫处。“王爷,这是重新上的醒酒汤”
“不用了,拿走”纪殊炫早已不理会其他,他一整颗心被拴在中间,不知去向。
“是”钟泽犹豫了一下,只好顺从。
“周小姐走了?”钟泽问道。
“嗯”
这边碧瓷带着胆怯踏进就寝处,她忙看向凌昀若,见她不在殿内,出去寻了又寻,原是枕靠着续奏琵琶。曲声暗沉悠扬,低音的旋律浮出,她手成圆状用指尖反复拨弄,心不在焉,音不成调,只有月亮在静静倾听她诉心声。
“她走了吗?”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周小姐走了”碧瓷答道。
“王爷还在殿中?”
“钟泽已经把汤带给王爷了,小姐放心”
“奥”今天的夜晚格外漆黑清冷,这只会让凌昀若更加不是滋味。她继续弹奏琵琶,乱音就像乱的心绪,她用感觉自己与纪殊炫有千丝万缕的心意,可总也说不清道不明。
“小姐,夜深了,回吧”
夜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人像月亮一样静静倾听她的乐曲,可却不能像月亮一样守在她身侧。
“嗯”
凌昀若侧卧于榻上,眼睛凝望着妆台上的白梅,心虑悠远。她不知为何,明明不在意,可当看到周惋盈在自己前面搀扶纪殊炫的样子,心中就像掉下山谷,一瞬间落空。
殿外的小床上,碧瓷也是一夜未眠。
————
“娘娘,陛下来了”皇后宫外传话侍女道。
“快”钱氏命人扶起自己,见到朱祁镇进殿,忙行礼,却被他拉起来,抬头一看,原来除了陛下,贵妃也来了。她带着眼中仅剩无几的光亮看着朱祁镇。
“臣妾给皇后请安”贵妃道。
“妹妹免罢”皇后并未看向贵妃,只是顺带一句。
“陛下今日有宴?”
“是,你身子不好,就别费心操劳了”
“嗯”
“姐姐眼睛可好些了?”
“嗯”
“妹妹带了些外敷的药,姐姐平日多用着些”
“妹妹有心了”钱氏强装笑着回应,她已经很久没这般笑了,就连侍女看了也觉得奇怪。
“早些歇息吧”朱祁镇起身,手轻抚了下钱氏软发后与贵妃离开。
“恭送陛下”
“来人,把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扔了”钱氏指着那些药材道。
“这…”
“怎么,如今我说的话你竟也听不进去了?”
“不…是”
“娘娘当真不想让自己好起来,好重掌后宫?”一个侍女说道。
“你是?”
“回娘娘,奴婢是内务府新拨来的,名沐梵”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钱氏已经失去耐心。
“如今贵妃横霸后宫,虽不是后位,可也高出您一头了去,若您收了她送的药材,一来可治疗眼病,二来可彰显娘娘您大度宽仁,不计不妒”沐梵说辞不卑不亢,显然有备而来。
“你个丫头,倒也伶俐”钱氏虽是嘴上说说,心里免不得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