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码字进入瓶颈期,不知道从何写起,于是重新拿起《鲁迅文集》,为大脑补充能量。
鲁迅在《父亲的病》开篇写了这样一个名医故事:一位已经阔得不耐烦的名医,一百元出了一趟诊,看病时只是草草地一看,说道:不要紧的,开一张方,拿了一百元就走。第二天又被请。主人见到他说:昨晚服了先生的药,好得多了,所以再请你来复诊一回。老妈子将病人的手拉出帐外,名医一按,冷冰冰的,也没有脉,点头道:唔,这病我明白了。从容取了药方纸,写道:凭票付英洋壹百元整。下面是署名,画押。主人在他的后背说:先生,这病看来很不轻了,用药怕还得重一点罢。他另开一方:凭票付英洋贰百元整。下面仍是署名、画押。主人收了方,客气地送名医走了。
去年年末,接到一位久不联系的同学电话,简单说了毕业后各自的发展,便急切地问我:听说你们那有一位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医,还要预约看病。我听了一懵,笑问道:你在哪听说的,不会是骗子吧?能治疑难杂症的医生,还能在我们这偏僻的城市行医?他说:78岁癌症晚期的父亲,不知道在哪听到这条信息,还有地址。听到他报的地址,打开百度地图搜索,离城不远的一个乡镇的位置。我说:我给你问一下吧,别再上当耽误治疗。他说:我已经准备明早就去。春天时,父亲在北京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因为年龄和身体问题,手术治疗已经没有意义,更无灵丹妙药,回家等待吧。父亲不甘心,怀疑我们不给他治病,到处打听才知道你们那里有名医。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让你打听医生方面的问题,只是半年来带父亲四处寻找名医,总是带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回,心里有些苦闷,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所以才打的电话,就想和同学们聚一下,叙叙旧,排解一下。
于是,毕业20多年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几名同学相聚。席间方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东西两头居然有两位名医,不仅引来各地慕名的患者,还顺便提高了周围邻居的民房使用率。我问效果如何?同学答:不为治愈,只要延长。于是,话题转到同学情、家庭事业健康等话题上了,名医的事已放在脑后。
在一次偶然聚会时,遇到医疗行业的朋友,迫不及待的求证两位名医高明医术。朋友一脸嫌弃地说:一位是兽医出身,敢用药;一位是世家行医,秘方治疗。至于医术是否高明,就不得而知了。又问:为啥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朋友带着不解眼神问:你敢去求医吗?又说:即使华佗在世,在病入膏肓的患者面前,也是回天乏术。在绝望的时候,总想抱着希望治疗,死马当活马医,心态调整了,也许就有效果,再经传播,就有了现在的效果。知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下头,眼前却浮现出每次途径省城的高速路上,各类名医的广告牌,涉猎到肾衰,心衰,肺病,肝病,不孕不育,儿科,失眠,百病包治。每当看到高高在上郑重的承诺,都有与疾病战胜到底的决心。但看到医院不请自到的繁忙景象时,广告上的承诺就有了喜感。
医者,在生命面前,是否饱有敬畏之心,解除痛苦,死而无憾。
鲁迅的医学先生对医生的职务道: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