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别

庄小七和桑子决定一起出发去江南后，两人便各自去准备了。小七去跟三姐告别，桑子回家拿身份证，两人约好晚上7点还在小河边等。小七再次来到三姐家，吵闹声没有了，小七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

“三姐，我是小七，我来看你了，三姐。”小七一边叫一边走进屋里。“小七……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三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一边搓着脸一边来拉小七。

“三姐，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小七轻声地问。

“没…没有，你别多想。”三姐摸着小七的头说。

三姐拉着小七去房间坐。

“三姐，我这次来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去江南了，我想去看看。”小七看着三姐说。

“去江南？阿妈阿爸都答应了？”三姐着急地问。

“阿爸答应了，阿妈不是也听阿爸的嘛。三姐你知道我的，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去江南，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我有点不放心你。”小七拉着三姐的手说。

“傻妹子，姐有啥好担心的，既然决定去了，那就去吧，只是江南离这里这么遥远，你去了，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见了……”三姐一想到小七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中不免伤感起来。

“三姐，你放心，我去那边打工赚钱，然后给你寄好东西，等我混得好了，把你也接去，嘻嘻……”小七扑在三姐怀里撒娇说，“对了三姐，你家隔壁杂货店的电话号码你有吗？我抄一个带在身上，等我到了我打电话给你。”（三姐所在的县城里，有电话的不过几户人家，其中一家就是三姐家隔壁的杂货店）

“有，我这就写给你，把它背下来，这样丢了也不打紧。”三姐一边找纸笔一边叮嘱道。

三姐写完电话号码，又从衣柜里一件呢大衣的口袋里摸了两百块钱，与纸条一并递给了小七。

小七接过纸条，把钱塞回三姐手里，“三姐，我不能要，你留着，阿爸给了我一些了，我有车票钱就够了。”

三姐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把钱给小七，小七拗不过三姐，只能收下了，这钱在来回拿捏的时候变得很温热了，就像三姐对小七一样，总是这样温暖，小七紧紧握着纸条和钱，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自己有出息了，一定要对三姐好！

再说桑子这边，她回到家以后，发现父母都没在，“这可真老天都在帮我啊！”桑子心想。身份证是她16岁的时候办的，本来是打算中考报名的时候用的，后来读完初中父母就不让她继续读了，所以桑子的身份证一直在父母那收着。那肯定就在父母房间里了，桑子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父母的房间她是不太进去的，因为每次进去都会被他们骂一顿，说她是不是想摸钱。其实每次去摸钱的是弟弟，但父母每次都会怪到她头上，挨打挨骂的都是她。想到这，桑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希望自己能快点找到身份证，然后快点离开。桑子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悄悄走进去。“你进来干…干什么？！”突然里面一个人影慌乱地说到，不是别人，正是桑子的弟弟。桑子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弟弟又来摸钱了。“你又要拿钱去干嘛？”桑子问。

“谁说我拿钱了？我就进来看看，你再说我，我就告诉阿爸说你摸钱！”弟弟嚣张的样子桑子真想去揍他一顿。

“你有本事就别动，我现在把门反锁，然后去叫阿爸阿妈来，你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桑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势，说得铿锵有力。

毕竟弟弟还是十几岁的人，听姐姐这么一说，也着实吓到了，要知道，平时父母把摸钱的帐算到桑子头上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这回如果桑子把父母叫来，那真的人赃俱获了啊！

弟弟开始求饶：“哎呀姐姐，我真没摸钱，我只是来找吃的，嘿嘿，姐，你别去叫阿爸阿妈。”

桑子突然灵机一动，“好，我可以不叫他们，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你说。”一想到不用被揭穿，以后还能继续摸钱，弟弟倒是满嘴答应了。

“我要找我的身份证，你帮我一起找，之后我要出去一会，你跟阿爸阿妈说我去找庄小七耍去了。”桑子只想尽快找到身份证，所以拉着弟弟一块找，这样就算阿爸阿妈此时回来了，有弟弟在，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身份证？我刚才摸钱的时候还看到过哩！”弟弟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又赶紧捂了捂嘴巴。

“在哪儿？快帮我找。”

弟弟熟门熟路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生了锈的饼干铁盒子打开，里面是阿爸阿妈藏的家用钱，几块，几毛的，最大面值的也就五十，桑子看了竟也有点心酸起来，弟弟真是被阿爸阿妈宠坏了啊！

“喏，你的身份证。”弟弟摇着桑子的身份证炫耀说。

“快，给我！”桑子伸手想去拿，但被弟弟转了回去。

“你要身份证干什么？是不是想逃走？跟隔壁的阿姐一样逃走？你等着，我去找阿爸阿妈告诉他们！”弟弟说着就要往外跑！

幸好桑子离门口近，一把堵住了门，“你快给我，听见没有！”

“给你也行，但你得把你藏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给我！”弟弟提出了交换条件。

私房钱？呵呵，这可是桑子初中毕业以后辛辛苦苦在镇上打工赚来的啊！桑子知道这个家靠不住，所以拼了命地攒钱，不管以后出嫁还是出去打工，这笔钱都能帮到自己。说起来，桑子已经攒下了一千块了，所以这次她才有底气说跟庄小七一起去江南。现在弟弟要让她拿出这些钱，简直就是在断她的后路啊！想到这，桑子也怪自己不小心，有一次数钱的时候被弟弟瞧见了，之后桑子缝了个布袋，每天随身携带。桑子摸着自己的胸口的钱袋子，感觉透不过气来。“我给你，我给你一半好不好？你给我留一半…”桑子几乎是求饶着说的。

“不行！全部拿出来！不然我就告诉阿爸阿妈你要逃！”弟弟愈发嚣张了。

桑子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如果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拿到身份证，但所有的钱都给了弟弟，拿什么买车票？拿什么去江南？桑子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此时窗外照进来一束强烈的太阳光，正好洒在桑子的脸上，桑子一下子仿佛看到了希望，对，窗外的世界，才是我的世界。

桑子把钱袋子扔给弟弟，弟弟终于把身份证交给了桑子。看着身份证上16岁的自己，桑子哭了又笑了。

三姐留小七吃晚饭，但小七看到三姐的公婆铁青的脸，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告别了三姐，小七来到河边等桑子。

夕阳西下，天空红得像染过一样，在小七的家乡，太阳下山的时间比其他地方要晚一些，小七心里常常想，太阳是最爱这里了吧，因为太阳扫过了中国大部分地方以后，才选择到这个地方落下去的。

“小七！小七！我来了！”桑子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叫着小七。

“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去赶最后一班出县城的公交车！”小七拉着桑子激动极了，两个姑娘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