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帕奇Papaji:你是谁?(自我质询的问答实录)

----你是谁?

问:我想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谁?”

帕帕奇:

我是那“  ”.....(停顿了一会儿),在那里面,你,我,她,他,它...以及所有一切现象浮现。我是那“  ”。

问: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帕帕奇:

我内在的天然真正自我。当你感知到你的手,脚,身体,思想,感受,智力,你知道它们都是你的各个部分。你说,我的“我”包含所有这些。你也一定明白这世界也是你,和你真正自我没有任何割裂分别。此时此刻你所感知到的,你认为属于你的手,脚,你的头发指甲,都是这世界里的一部分,并没和你认为的“你”各自分离区别开来。这世界也和你不可分,你并没在这世界之外。

问:你是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说,那个地方是我结束而你开始的地方?

帕帕奇: 是的。我正在把你导向事实。

问: 帕帕奇,你谈及“解脱”。什么是“解脱”?

帕帕奇:

解脱,自由,这概念是个“坑”!被关进一个监狱里的人,才需要解脱和自由。一个始终自由的人是不需要“解脱”的。只有当一个人认为自己被圈禁起来的时候,当他看到监狱外面的人不受监狱隔离范围的限制,这“对比”才让他得出一个印象---外面的人是“自由”的,而他被束缚住。

你们都在监狱里,你从你的父母,兄弟,朋友那里,从牧师,大师,理论鼓吹者那里听说“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快来加入我们!”这些梦想贩子们喊道:“我们会给你解脱和自由,到我面前来,我会给你安宁!” 这似乎是一个契约,一个承诺,但这只是另一个“坑”!一旦你相信了,你就被诱捕到渴望解脱自由的“坑”里。你们一定得弄清楚这两个“坑”---既不掉进“束缚”里,也不掉进“解脱自由”的坑里---因为这些都只是概念游戏。两个概念相互依存,相互支持。当这两个概念都消失的时候,你是谁?你在哪里?

问: 

终极真理,或者说“道”,似乎对我也是一个大“坑”。“开悟和成道”究竟是什么?难道认识到这两个也是“坑”,才是你所说的开悟吗?

帕帕奇: 

开悟是“无变异,非相对的”[知识]本身,而不是现象上的,具体某“个人”,不是某个具体的情形或者某个概念。只是“知性”知“知性”本身早已存在,早已永恒。当对“过去”概念的设想,对“未来”概念的设想,对“现在”概念的设想和认同都消失的时候,那就是所谓“开悟”。

问: 我无法设想毫无“想象”的状态。

帕帕奇: 

这就是所谓的“束缚”。这就是所谓的“苦恼”,“轮回”。头脑心智里的每一思想活动,都在召唤记忆,并同时留下记忆,这就是记忆的轮回,循环的,连续复制的记忆,这带来一个貌似稳定不变,持续同一的“我”错觉。

问: 

当你告诉我说,“别去设想”的时候,这时就好像你告诉我说“不要想着一头河马”。可是,当听到你说“河马”的时候,头脑里首先跳出的,当然就是一头河马的形象。

帕帕奇: 

我不是勒令你刻意的不想任何事。我要陈述的意思是:“不要误认:过去,现在,未来的任何想法是你”。当你完全不受所有想象的影响,你也就不受时间的影响,因为任何想象都将不断强化你的时间认同,并且把你扣押在它的概念框架内。在你日常清醒状态中:你看到种种形象,有着种种意象:各式各样具体的人,各式各样的具体的事件,各式各样的概念。在你沉入熟睡时,所有这些就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你审视一下,你正在熟睡的时候,所有这些想法,形象,意象都跑哪里去了呢?宇宙,万物,众生还有你那个“我”,都在哪儿?

问:在睡眠中,这一切还会有啊。我睡觉的时候,它们并没消失啊。

帕帕奇: 

你描述的是睡梦。我指的是无梦深眠的熟睡状态。我可以引导你来审视。

请问,你每天什么时刻躺下睡觉?

问: 大概晚上11点半左右。

帕帕奇:你11点半躺下,在你睡着之前的最后一秒,发生了什么?那个状态属于清醒状态吗?

问: 那介于清醒和睡着之间,半睡半醒吧。

帕帕奇:

好,让我们来看看你睡着之前的最后一秒。在那最后一秒,你被脱掉了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念头想法,所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所有的人,对人对物的所有关联关系。就在那最后一秒,咔哒一下,都被脱落了,你即刻掉进“熟睡”。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国籍,没有身体和“我”感。好了,那么在你睡醒之后,描述一下,当你熟睡时,都发生了什么。

问: 有很多很多梦。

帕帕奇: 

不是睡梦,我指的是熟睡。睡梦和你此时没有区别。在睡梦中,假如你看到一个强盗来打劫你,或者一只老虎猛扑你的时候,那和你在清醒状态时,经验上述情况,是同样的感受到巨大的惊恐。我现在是问你,你在熟睡时,感觉到什么?

问: 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了。

帕帕奇: 

这才是诚实的回答。那么,你清醒时感知到的所有尘世,所有事情,包括你那个“我”,为什么都脱落了,你如此呵护你那个“我”,怎么它也被脱掉了呢?你义无反顾的,单纯的,让你自己跳入一种“无念,无想,无知觉,无体验”的,纯“空性”状态。

问: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疲乏。

帕帕奇:

你跑到那纯“空性”状态,那蕴涵无限无穷能量的“源头”充电而已。如果你不接上那能量源头,会发生什么?你会怎样?

问:会发疯的!

帕帕奇: 

是的。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在你日常清醒状态时,怎么持续的休憩在“深眠”上,因为即便你在日常清醒状态时,那纯【空】依然在。我也会告诉你,当你无梦深眠时依然保持着【醒】。这多有意思?不是吗?

让我们审视下,在你从睡眠中醒来之前的最后一秒。清醒还没到来,于此同时睡眠就要结束。就在那一秒,你跨入日常清醒状态门槛的时候,你经验到什么?

问:我的各种感官感受和念头想法跳出来,感觉“我”,又回到这尘世。

帕帕奇: 

对。现在告诉我,当你正在熟睡时,你曾经体验过的全然的安宁,那感觉无比安宁,无比幸福吧?当你深眠时,你沉入那数小时的“无念,无想,无形,无相,无知觉,无体验”里,你从那儿带回了什么?

问: 一切都消失了。我完全放松,安宁,祥和,在那之后,我完全焕然一新,精神饱满。

帕帕奇:好了,从日常清醒时的“压迫紧张”状态,进入那完全安宁,完全放松的熟睡状态,你喜欢吗?

如果你明白,我正在告诉你的这些是传达给你什么,你就不会再有问题了。比如,你在某剧院看完一场精彩的电影之后,你回到家里,你的朋友问你“电影怎么样?”你会回答,那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你可以把你记忆中的那些电影情节,画面,绘声绘色的描述给你的朋友。可是从你的深眠中,你能讲出任何故事吗?谁醒来了?谁从那“虚无”,那纯空性状态,那全然的安宁,祥和,完全的放松中醒来了呢?当你深眠时,你无比的安宁。如果那不是安宁祥和的,没人会衷心的祝福您晚安! 不管你和他们多亲密,你都会回答说“晚安!让我们都睡个好觉!”

有某种更高的,更超越的,更完美的东西---“独在”。问你自己这样一个问题:醒来时,“谁”醒了?当你醒来时,你之前曾经沉浸了六七个小时的无梦安眠,对那“安宁祥和的至福”,你不可能把丝毫印象带到你的清醒状态。你能够带进清醒状态的印象,只有你睡梦中的梦境故事,你还可能记得你曾在梦中舞蹈。

科学,在其探索领域里,已经有了很多相当深入的发现。我不会排斥科学家们的认真探索以及思考。没有他们,你也不会从美国加州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所以,我们要认真对待他们的发现。但是,他们研究和探索的那个“智力”从哪儿来的呢?他们声称的那些发明创造的最初创意,那念头思想从哪里来的呢?他们按照他们已经发现和认识的层面,认为那来自于大脑的神经细胞。可是,这大脑接收,记忆,组织和处理各种感官感知信息的功能背后,是谁的“无形的规则秩序”在运作呢?这些无形的规则秩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谁在想?迟早有一天,科学家们会认识到这谜底。

---谁在想?

问 : 

我把你当作我的导师,可是我不清楚怎么充分把握这次机会。我很珍惜呆在这里的时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充分的把握住这机会。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我在家里不可能得到的领悟呢?

帕帕奇: 

请仔细审视你到这里来的“动机和目的”。首先,诚实的看清你来这里的真实动机和目的。建立和我的某种师徒关系,这真的不是必须的。这问题我们以后讨论。你最初的动机和目的,仔细审视调查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渴了,你就会跑去河边。你的动机和目的就是去解除你的焦渴。你不会先去谋求和那条河的师徒关系之后,才能解渴。你并不需要什么师徒关系,你只需要一个“目的”。你前天到这里来的时候,你的“目的”是找出你到底是谁。认出你是谁。了解真正的你。如果你明白你真正是谁,那么你就会自动明白坐在你面前的我,真正是谁。所以,你第一优先的目标是“我是谁?”一旦你透破了这问题,你就会领悟所有其它一切事物,所有众生,它们共同唯一的“真正本质本性”。首先从“我是谁?”这一问题开始。我们昨天就从这个问题开始入手。你必须认出真正的你本身。我要求你去质询的那个问题,你质询了吗?

问: 去质询那是“谁”?

帕帕奇:是的,我要求你去质询的完整问题是什么?

问:谁在思考?

帕帕奇:

对,这就是我留给你的问题。我嘱咐过你,去审视这问题,去探查答案。我嘱咐你,通过反复的质问这问题,返回你真正自我的家园。然后,你再到我这里来告诉我,你在你真正的家里感觉如何。

问: 你是问我,在那儿感觉到什么?

帕帕奇: 

是啊,你观睹到什么呢?

 [停顿了片刻之后,帕帕奇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谁”字,然后让提问者看这个字] 

现在,你在这张纸上看到什么?

问:我看到一个字。

帕帕奇:这个字就是你质询的命题。留给你,让你去审视的问题就是“谁在想?”

问: 我能审视这问题。

帕帕奇: 

你能洞察到,这问题从那儿冒出来的吗?注意这问题,然后查看一下,这问题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翻转一下,立足在“谁”上。你觉察到什么?

问:我看到浮现。我看到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帕帕奇:

“冒出”---这是表述性“词汇”。现在,(感知到这词汇的)主观主体本身呢?“冒出”,这是个词汇,从这个被看到的“词汇”,反向去观察,注意这“谁”,返回到正感知着,正观看着“想法和念头”冒出来的[主观主体]上。你现在就在一个根本的主观中心上,对吗?探查一下,这临场正感知着“念头和想法”的主观中心是谁?它本身有没有某种形象?这个“谁”它具有什么样的外观样式?它有形象吗?它看上去象什么?

.....[长时间的静默   ]...... 发生什么了?

问: 

这问题只是从“黑暗虚无”中浮现,从完全“空无”中冒出来,呈现,翻滚变化着,然后又落入“空无”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帕帕奇:

的确!你表述说,这问题沉入“空无”并消失了。这问题是“谁在想?” 你需要一个头脑心智才会有思想活动现象,对吗?

问:头脑心智是空无的,纯粹是虚空。

帕帕奇:

好,它是空无,它是虚空。它们就在那儿。这就是你的天然本元状态。这想法的变化进程,这个负载,就是我们始终携带着的一个“目标”倾向,朝着某结果的诉求。当你自问“谁在想?”你就打断中止了想法的流程,返回你真正的本来元态,你的本性,你的一切潜在的“自发性”,那完全完整的源头,那本源是无名无形的恒常存在,一切名相从中浮现,心智只不过是个想法,想法从本源发生,它不可能影响本源的存在性。时间是个想法,不可能影响本源的存在性,诞生和死亡是想法,恐惧是想法,诉求是想法,都不可能影响本源的存在性,恒常性,完整性,纯洁一致性。

我们用“虚空”来指,只是交流上方便。如果你住在这本源上,认同这本源才是你,你就不会有任何恐惧。如果你把发生的显现,突然冒出来的变化现象等同为你,你就落入来来去去,忽然显现,变化,又忽然消失的现象循环里,落入表象里,把你感知到的想法以及想法具体化形象化的投射放映当真实,你也就时刻处在骚扰和动荡的不安匮乏里。

问: 

我曾有过一种期待,觉得开悟是一种巨大的,惊天动地的体验,可实际经验它时,极其平常。只不过是清清楚楚,平静,而又空空荡荡。念头想法从这“空”里冒出来,有些是吸引,有些让我害怕,担忧,而有些是矛盾和纠结,有些是令人厌恶的。我现在发现,我一直和这些冒出的想法纠缠在一起,并且把它们等同为我。我就真的成了这些思想纠缠的混乱动荡和不安。直到现在才认识到,我失去了这时刻“此时此地当下”的存在,那无形的临场中心。

帕帕奇: 

时刻记得真正的你,然后单纯的去扮演你的角色,别忘记人生只是舞台上的戏剧而已。当不得真的。戏剧虽然不真,但也不是完全虚假。设想一个“戏剧演出公司”正在上演一部戏。扮演国王奴仆的演员,突然病倒,无法上台。没有别的合适的演员,所以演出公司老板亲自救场来扮演这一角色。在戏剧中扮演国王的演员也是这老板的雇员之一。在戏剧中,国王命令这老板扮演的仆从:“去!把我的鞋子拿来。我要出去走走!” 老板扮演的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一脸奴才相的唯唯诺诺,小心伺候着。

那么,这老板难道会永远忘记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而演国王那家伙是他的雇员吗?老板很高兴扮演这个“奴仆”的角色,上台表演很过瘾的样子,演的也很棒。他清楚的知道,这都是剧本里被规定好的表演要求,在舞台上就要时刻按照剧本对角色的心理描述,去刻画表演好这个角色的身心活动。但是老板也知道,他是这整个公司的老板,是公司全部资产的拥有者。

如果你能记住这个比喻,你就象这样去生活。时刻知道你真正是谁,然后你可以在任何时刻,扮演好你“被”剧本要求去扮演的角色,必须认真去刻画那个角色的身心活动。如果你这样生活,你所有的行为活动都会非常艺术,非常美,你也不会再苦恼。

---扔掉船桨!

问:

有时,感觉到那觉知自己,但始终总有二元性伴随着。有时我沉浸在“平和”中陶醉着,在那时,我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无所谓。然而,在其它时候,这始终伴随着的二元性,却让我沮丧。

帕帕奇:: 

二元性要显现,一定需要一个“非二元”性的基础存在。二元性,当它被识别为二元性的时候,必然有“非二元性”的基础,然后这“对比”效果才被感知到。

现在,你想想你这个“我”,它在哪儿?以身体形式本身作为起点,可身体里的某个东西正在宣称“我”。在你的一生中,你都在使用这个名词“我”,它事实上是个代词,指向,指代某种存在。它在哪儿呢?这“我”在哪儿?

首先注意,事实上,“我”全部只有三种状态---“我处在清醒状态,我处在睡梦状态,我处在熟睡状态”。这个“我”执着于这三个状态都是它,可是它事实上居住在什么地方?起点是“我”吗?那个小肉体?终点是“我”吗?那具不久之后被埋葬,或者被火化的尸体?从起点到终点,哪一个阶段是你,还是说这整个一生的几十亿秒的连续生灭过程是你?从起点到终点,谁在探索,谋求着?那中间要经验要探索的目标又是什么?如果这个“我”是探索者,透过它的探索,它正在寻找什么呢?是什么正在支持运转着这个探索?有一个探索者,有探索的范围,有已经探索过的范围,有一个探索的最终期望目标。

我们现在用我们熟悉的事情来类比举例:

在你决定你是乘坐飞机,还是乘坐火车,还是坐船之前,你必定早就有某个最终要到达的“目的地”,它有一个目标位置,并且必定早就知道它在哪儿。也必定早就知道当前位置和那目标之间有多远。什么是起点?在你的旅行起点之前,你必定早就已经具备以上的了解,并且已经规划出具体的,最有效率的载具方式和路径。

返回我们之前的连续审视,你很清楚,你没主导你的出生,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亡以及怎样死亡。你所宣称的“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来,从哪儿来,不清楚你此生在寻找什么,探索什么,不清楚你人生的预期目标。这表明,你所感知到的“我”并非你此生过程的规划者。

问:当头脑心智不再紧抱“过去”僵化的经验和记忆,它是否也就不存在了呢?

帕帕奇:

并非如此。在头脑心智中,如果某一要求突然到来,伴随这要求,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去完全投入到所感知到的事物上去。当头脑心智紧抱着过去的经验记忆,它就紧张的,把过去的不安和伤害的印象记忆,首先投射,叠加在该事物上,这就是头脑扭曲事物的地方。如果没有这种来自过去记忆和印象的先入为主的投射,那么你很轻松,很清晰的专注在事实上。当你清晰的面对事实,你不会有负面的情绪,你会完全沉浸在事实中,然后直接的按照事物的完整事实,去调取你记忆里那些相匹配的行为习惯模式。你的感知,你的记忆,你的经验,都会全部对应事实实情,那么你自然是恰当合适的反应。头脑心智此时,就是一个冷静沉着,应对自如的熟练工,完全按照“任务要求”和“事情的事实实情”来工作,并且在工作当中,还时刻享受着这工作带来的快乐。在这整个运转之中,就是个体自我ego,---它此时的状态是专业的事物处理员,同时享受着自己流畅的应对过程,头脑心智,不会用过去的种种经验记忆跑来投射,营造出各种得失对错的评判和指责,它完全是沉浸在事物运转上。我们所有每一个人,都曾经体验过这样的状态。你完全可以时刻这样运转。

问:

感觉上,似乎在同一个人内既有一个行为者又有一个观察者。当退回观察者位置时,就感觉到,身心的行为似乎完全是自动的。

帕帕奇: 

身心正在运转着,它是行动者,和观察者完全不同。身心,它此时不通过“个体自我ego”接受指令,而是直接接收着各种“行为”指令。因为“我是做者”的概念已经消失。如果没有这个概念,它就不再通过这个概念下的“我ego”过滤或者渲染,而是直接接收“指令”,因此某人的那个观念上的自我,就不会截留,并把行为后果和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这样的直接接受指令的状态,不构成任何“业力和因果报应”(Karma)。这就是“无心”,或者“直心”,是直接的自然自发状态,没有这种“我是做者”概念下的头脑心智,你完全能够非常顺畅,非常恰当的工作。

----大笑!

问:帕帕奇,每一位来访者来见你,都是为了“找到他们真正的自我”,你不知疲倦的支持他们,鼓舞着每一位来访者。是什么在激发着如此的热情呢?


帕帕奇: 

我内在的快乐,乐在其中。他们在沉睡着并且他们在苦恼着,然而那宝藏就在沉睡和苦恼之中。他们在苦恼里挣扎。这世界里的所有每一个人都在苦痛中“挣扎”着,拼命在“客体对象”上寻找“安全”和“幸福”。然而这挣扎和找寻,带来的还是痛苦和苦难。


在心智思想里,没有任何“客体对象”, 没有任何“个体人”,事物,观念...能够把你还原到“绝对安全和宁静”状态,也不可能让你来到完全“无念”静止的头脑心智状态。所以,我告知来访者这样一条信息,我也一定要告知你,也即:别到处找,别到处看。绝对安全和宁静在你内,在所有众生的唯一核心内。不论你正在经历什么变化,你正在感知什么样的苦恼,那绝对安全和宁静始终在你内。所以你就时刻记得---真正的你绝对安全,保持平静,别再到处找了,别让你的心黏住别的地方,然后你就会领悟到,那内在中,早就是安全和安宁本身了。这才是根本真相。这尘世中所有每一个人就是那“无上的安全和轻松快乐”本身。

问:当人们来到你面前,他们说:“帕帕奇,我好苦啊!” ,那时,你对他们是不是满怀着同情呢?后来,当他们在你面前醒悟过来,洋溢着轻松的神情,你是不是特别欣慰啊?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带着某些情感反应?

帕帕奇::

我肯定感受到同情,在那样的时刻,这是毫无疑问的。对所有每一个还在睡梦中受苦,苦苦挣扎着的人,我都感受着同情。我只是告诉他们:“醒醒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孩子,快醒醒。梦里的苦痛根本没必要去挣扎。那只不过纯粹就是你思想的形象化具体化“投影放映”,想法的具体形象化“投影放映”已经营造了苦难经历,而你只不过是在做梦罢了。在梦中醒来,醒悟到你在梦里,你在做梦呢...,然后,对梦中苦难的挣扎就会终止。”

问:我们能否聊点不同的话题?帕帕奇,你给我们讲讲那位狂笑不止,无法抑制的日本教授,好吗?对于你的引导来说,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案例。你能完整的讲述有关事实吗?

帕帕奇:

[爽朗的笑起来]  


 他在日本就了解到我的一些事情。然后他就跑来见我,我当时正在家里。他询问楼下的人们:“我想见我的导师”。这日本人是一位禅师,并且是某所日本大学的教授。他说:“我自己没办法爬上楼”。楼下的人们回答说:“帕帕奇正忙着呢。有其它拜访者在。”然后他很客气的说:“好吧,请你们仁慈的帮帮我,我想要上去”。其实并没多少楼梯,也没多高。

他上楼来,然后我让他坐在我面前,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开始笑起来。只是狂笑不止。就这么一直笑。他是有禅修背景的。我什么也没教。他就这么一直笑,带动当场的所有人都笑起来。当时在座的有来自于30多个地方的人,印度人,西方人都有。他和现场的人们,就这样一浪又一浪的笑起来没完。他笑啊笑。什么也没法讲啦。于是整个现场就成了“笑声”专场。后来到了午饭时间,我们都是席地进餐。所有人都坐下来进餐,也给了他一份午餐。大家吃饭的时候,他对周围人说,他被切除了一个肺,只剩下另一半。他的主治医生还特别嘱咐他,禁止大笑,禁止登高爬楼。可是当他上上下下的来回走,当他大笑的时候,他说:“我觉得我另一半肺已经重生复原了”。

后来他真的时刻感觉他的肺已经复原了。他就这么一直笑啊笑。他没问任何问题。此后,过了段日子,他又来过,他说:“我想邀请你去日本”。但是我说,我正准备启程去委内瑞拉。他说:“我想把我一个学生送来这里,我最好的一位学生。”后来他学生来过一次,后来,人们问这位学生:“你从卢克瑙领悟到什么?帕帕奇的教导是什么?”然后那学生就开始大笑。“什么教导?大笑呗”,他说“一边笑,一边手舞足蹈”。因为当你笑起来的时候,你可以试试,当任何人大笑起来,他笑的连心都没了,没念头,没疑惑。

---谁?知觉着“知觉”,意识着“意识”,觉察着观念想法?

突然呈现,然后又突然消失的东西,必定是梦里的东西。那绝对真理,永恒存在,那生命的本源,我们的真正[自我],我们正在苦苦找寻着它,其实我们一直在找寻的,我们早就是,一直是。我们寻找我们从未失去的东西,因为我们可以想象“我们不是它”。

它想象着它自己不是“永恒存在”,它想象着“有一个世界,里面有一群人,男人和女人”,它想象着“它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它想象着“这一切生命一定是某个伟大的神创造的”。它想象着“真的和假的”,“束缚和解脱”;它想象着“存在和不存在”,它想象着“问题和答案”,它想象着“找寻”,停止“找寻”,它立刻发现,这一切都是它自己想象出来的,它能这么想象,而且它想像出来的东西,无论看上去多么真实,对它自己的存在性都无威胁。

停止“找寻”,就问你自己,那见证着身心内外各种活动变化现象的观者,是谁?见证这一切变化活动的是谁?在宇宙万物诞生之前,谁是见证者?在造物主本身诞生之前,谁是那见证者?谁此时此刻正在见证持续变化的身心现象?在这身心融化消失之后,谁始终还在那里见证着?这在一切之前,又在一切之后的见证者是什么?

凡是你能舍掉的都不是真正的你,即便你舍弃生命,你也不可能丢弃你真正的自我,怎么可能呢?你内在深处那真正的自我是永恒的,借着永恒这个词的定义,显然你的真正自我,先于你表面的自我感之前就一直在,早就在了,因此它是不可能被你丢弃的,恒常的存在是不可能被它自己丢弃的。同时,也不能被你得到。它超越于“得到和丢弃”的概念,它先于一切“得失”现象,早就在,一直在,永远在。你只不过就是认知到这事实而已。你必须先有“深入了解你自己”的强烈愿望,然后,你就会认出它来。

你早就是自由自在的。然后你说:“是吗?可是....” 这“可是”从哪儿跳出来的呢?“可是”这个词跳出来,是因为你依然想去弄明白,你到底都有什么。你不放心,觉得看不清楚,弄不明白的东西,怎么都是不安全的,不踏实的。可这,是你想象的,想象出来的东西,你不可能理解那能够自由自发想象的“源头”....所以,保持安静,别担心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会影响你,伤害你。你是永恒的,任何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事物,都不影响你的恒常存在性,那意味着你“绝对安全”。那么,承认“我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我永远兴奋的活跃着”。你不得不即刻承认这才是事实,别拖延!

我们怎么才能解脱?我们不得不去观察,我们不得不去发现,在我们持续的不断变化中,那不动不变的“恒在”。我们天然的存在样态是:“热爱”,“觉识”,“兴奋”和“实在”。

当你想着:“头脑还在转”,我还在受它影响。

可别再这样搅合了,别理任何念头,不要介意它们。

不去努力镇压想法。

就让它们来,你就在那儿看着它们嬉戏,旁观。这多简单!

头脑会围绕某个想法不停的缠绕游荡,牵扯出更多的回忆,更多的未来结果想象,发现它在攀缘的时候,把它拉回当前是妥当的。这就好像拉“狗尾巴”一样,你和一只狗嬉戏着,你拽住狗尾巴,那狗尾巴就是直的,你一撒手,狗尾巴就立刻卷起来,摇来摇去的(帕帕奇笑起来)。因为狗尾巴的本来天性就不是直的。同样的道理,凭借时刻警觉,保持那狗尾巴始终是直的也可以吧。

为了进一步了解你自己,你可以暂时借助这样的方法。但是如果你认为,努力坚持这样做,把它作为一种手段,以便你在一段时间之后,能够达成某种“了不起”的成就,那就是徒劳的了。因为这种功利性的诉求,本身就只是个想法。这还是在头脑里换了个方式继续玩概念游戏。你的本来元态是虚空一样的。任何时刻都是虚空似的,然而一切都在其内。

你旁观那些想法念头,你会突然发现,它们全都从一个虚空的无底黑洞里突然浮现出来。不请自来,你不可能知道突然冒出来的下一个“念头”会是什么。当你觉察到这内在的事实,你领悟到它意味着什么---“我是那源头本身”,从此,你就不必再去练习它了,因为你也无处可去了,你是源头,你去哪里呢?你会彻底领悟到,你早就是你一直就是的恒常本身。会浮现什么想法,会发生什么,会经验什么,都不可能影响到你-恒常,于是你不再执着它们,你允许它们全都来,也允许它们全都去,完全不介意它们来去,也不害怕它们折腾的效果,你知道它们不可能影响你的恒常本性。这就叫做“解脱”,你不必去努力走过一个距离,在时间的某个未来,达成什么,或者到达什么地方。因为你此时知道,它就是个想法。你早就在你恒在的地方。

问:如果某人知道那就是他的天然本质,但只要和时间有关的念头想法冒出来,或者有些事情要面对,有些变化正在发生,恐惧感,忧虑感,马上就涌出来,然后它们就纠缠在一起,挥之不去了。

帕帕奇:

这是面对“无知觉,无作为,无体验”的“虚空”状态,一种很自然的恐惧。因为你正生活在如此众多的,时刻在变化的事物现象当中,有太多太多的观念。你看,这些时刻动荡变化的生活,你已经习以为常,你觉得这是正常的,所以你觉得很安全,很友善。这是你的错觉,当所有这些错觉被摧毁的时候,你觉得你赖以证明自己存在性的“无常变化”都消失了,你害怕你跟着这些变化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让你恐惧的地方。“过去的记忆”,此刻的感知,对未来的期待,所有和时间以及变化有关的“想法”,你一直把它们当作你的“真实存在”,当成你的生命,那么当你突然直面“无变化,无知觉,无作为,无体验”的“虚空”状态,面对面的时候,你突然觉的你失去了所有一切被你视为你的生命和存在的东西,这当然让你恐惧。你死死抱着它们,因为你的知觉和被你知觉到的,有关你生命经验的一切都时刻绑在一起。所以,当它们消失了,你害怕你会掉进这个“虚空”状态里,永恒的死去了。所以你是对“死在黑洞”里感到恐惧。黑洞,那虚空状态是什么?那才是永活不死的本来元态。你看,我们渴望永恒,同时我们害怕永恒不变,我们害怕“我”会变成永恒不变的虚无的黑洞。因为我们习惯了要抓住点什么,凭借点什么,才感觉到我们有依靠,很安全。那“虚空”状态,无知觉,无变化,没得可抓,我们就害怕了。由此恐惧我们就知道,在恐惧感冒出来之前,我们已经紧紧抓住了身体,头脑思想和感知知觉。因为不知道后果,我们觉得很不安全,这就是恐惧。我们还不知道,放下对这些东西的执着时,不受它们影响的时候,我们将会经验到的轻松和安宁。

当我们从日常清醒的状态,转入无梦的熟睡状态时,我们同样失去了所有每一样东西。在我们日常清醒的状态下,我们执着的一切:诸如我们和他人之间的关联关系,我们的亲属,我们的财产,我们的未来,等等吧...,在我们沉入熟睡的状态时,这一切全都消失了,连恐惧也消失了,你看。可是我们害怕进入那“虚空”状态,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也没经验过它。熟睡状态,我们是亲身经验过的,所以我们对熟睡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我们热爱深眠,因为睡着了,所有烦恼和苦闷,所有想法念头都消失了。其实,融入“虚空”状态,是一模一样的感受,和你经验过的深眠,在感受上没有丝毫差别。我们不能经验它,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它,永远都是,早就在里面。就好像磅秤无法直接称量它自己一样,你不可能获得对你真正的完整存在本身的任何知觉体验。故而,就别在抱着这样一个想法---你必须努力去修炼,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获得某种无上的境界,修炼成“完美而又永恒”的东西。你折腾半天,无非就是最后看穿这想法非常荒唐可笑,然后丢弃掉。你修来修去,未来你所得到的,你会进入的,你达成的就和你此时此刻当下没区别,你此时此刻当下是什么,你永远都是它,你不受时间的影响,你永远都在。所以,为什么你此时还要折腾什么呢?那绝对永恒的存在本身,会有任何变化吗?变化和时间是不是一回事呢?对你来说,认出你永在此时此地当下,这才是对你有帮助的!深入去调查,什么是此时此刻,深入去调查时刻当前,它是什么。深入调查时刻当前在的是什么,然后看看你感觉如何。这即刻当前,你不可能说出半个字。我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完美的“主观”临场中心感。它发生着,你感到了。“它发生着”,这时刻当前的“主观”临场中心感,是所有每一个人的亲身体验。但我们不要忽略,这感受它本身也会消失。它会发现它自己,你看。那恐惧会消散,所有一切都会止于那儿。这“我”会融化消失。

问:只需不断的向内在审视?

帕帕奇: 

对。转向你内在的视野,也即从“视网膜”向它的背后去看。从视网膜向外看,就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客体事物,但是当你翻转一下,从视网膜往内看呢?当你向内在审视时,你就能逐步探查,探查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视网膜背后观看着,谁在观看着一切,研究它,会向你揭露所有的疑惑---个体自我(ego)的问题,羡慕,嫉妒和猜疑的源头是什么,恐惧是怎么回事,所有一切人一切事的奥妙是什么,你就能探查到答案。最关键的,你会发现,内在并没有“个体自我”(ego)这种东西。这个我们误认为观看者的“我”以及“我的恐惧,羡慕,嫉妒,猜疑,忧虑,惆怅,纠缠不休”,等等....全都是被观看到的,是观者的“外部”。你也许会羡慕某个比你高的某个人,同时鄙视那些比你低的人们。这些情感都是认同于被观看到的东西,它们都在外部。实际上,向内看比向外看要简单轻松,因为你向内看,你从视网膜转向视网膜背后看,你只会看到那黑洞一样的无边深邃,充满了不可知的神秘,继续看下去,你会发现它清纯到毫无形象,毫无内容,随即融入它那无比的安宁和沉静中。你会发现向内看,那是永远不变的“宁静”,而向外看,则是变化不断的梦幻。宁静不变和动荡变幻,两者直接彼此不可分。如此矛盾,却又不可分离,这虽然无法解释,然而你却同时领略到。慢慢的,你逐步习惯于宁静的观看着一切生灭来去的变化。不论看到什么,这一切变化都围绕在你周围,而你无比的宁静安详,此时,这种宁静观看一切动荡变化的状态,就叫做“平常心/安宁的心”。

你看,打坐并不是必须的,也不必刻意去修炼什么。在你日常行动中,默默的,安静的向内看,从视网膜往内看,慢慢的,慢慢的,你无须再提起这样一个念头---“向内看”,你就已经时刻在看了。在深眠中,你无比的安宁,那么当你清醒时,你也能同样坐进那无比安宁里,哪怕一秒,你也就领悟到你的本来状态了。就好像叶落归根,一片树叶为了落到地面上,它做了怎样的努力奋斗呢?它什么也没做。它并没想着“我必须落到地面上”!它随着一阵风吹来,就离开了树梢,开始随风飘落。那一阵风就是契机。此时此次,你已经从“个体自我”的树梢枝头,脱落,落回你本来的真正自我。你落到那大地,那基础,你躺在你永恒的家。你无须努力,那风会带你离开树梢,回到地面。那风会引领你。你问,你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是回答,相信这“风”,相信你不可避免的落回大地。你认为真实存在的东西,从来也没真实存在过。你认为虚无缥缈,不象真实的那个,反而却是真正的你本身,恒常不变的真实存在。

问: 我害怕融入这宁静虚空,我就会死去!

帕帕奇:: 这想法时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问: 昨天。

帕帕奇:什么时候?

问: 昨天晚上。

帕帕奇: 那么在这个恐惧出现之前,你是什么状态?

问: 熟睡。

帕帕奇:在熟睡中,你没有知觉,也不知道你自己在,也毫无恐惧,对吗?

问:是的。

帕帕奇: 

在深眠中,毫无恐惧。也不知道你在不在。只有当你从深眠中醒来,才冒出恐惧。因为知觉到你在,然后你才害怕死亡。这是因为你没直面“死亡”,去审视,什么是出生。谁出生了?然后你就明白什么是死亡,谁死了。认出真正的你自己,你就知道真正的你,无生无死,早就恒常。

(译者注:此文根据多篇之前积存的“对话实录”资料,翻译整理成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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