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日 周三 天气 晴
这几天,昔日战友们线下聚会,线上刷屏,营造了浓浓的节日氛围。
说起八一聚会,我还曾在浙江赶上过一次呢。我家老Z 一毕业分配至东海舰队某部,在那里服役了五年,我每年都不远千里跑去见他。每每忆起那些年的探亲经历,都觉得特别有意思,曾经受过的苦也好,曾经享受过的快乐也好,如今都成我们二人独有的回忆。今天突然想把这份回忆记录下来,以此怀念一下那时岁月吧。
可是毕竟过去太久了,记不清前后顺序和具体细节了,就想到哪说到哪吧。
我一向喜欢来个“小惊喜”,不打招呼就悄悄上路,结果有一年闹了个大笑话。
当年才二十多岁的我背着一个大包,在夏天里从青岛辗转火车汽车前往浙江象山。路途遥远,当我坐上去象山的中巴车,一个人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忽然迷迷糊糊中看到乘客们都下车了,我赶紧问是不是到站了,司机回答说“没呢”,我困得根本没功夫细想那些人为什么都下了车,就不管不顾地继续大睡。等中巴把我扔到象山车站后,我才终于清醒过来。
我在行人的一路指引下,背着我的大旅行包走进了象山县人民政府。象山外事办的一个领导接待了我,问清事由后告诉我:这里是象山县外事办,属于地方,而我要去的是某部外事办,属于部队。好心的他让我坐下休息,然后打电话联系上了我家老Z 所在的部队外事办的领导,同样好心的领导派自己的专车和一个下属到县政府大院里把我接走了,并通知了正在艇上上班的我家老Z。
我家老Z 见到我后,哭笑不得:你咋这么厉害呢,都惊动我们主任亲自派车去接你!而当我述说起一路经历时才知道,自己竟然在昏睡中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坐轮渡,中巴车的乘客当时都下车到甲板上去看波澜壮阔的大海了,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待在车里趴在自己的背包上在呼呼大睡。
这段搞笑经历令我印象深刻,每每说起来都忍俊不禁。那年正逢八一,我还在部队外事办里参加了军人及其家属们的聚餐,热闹非凡,至今难忘。
后来,我家老Z 又调往舟山某部工作。我又一个人奔向陌生而遥远的舟山。想想那时的我真的很强大,没有手机,没有攻略,晕车晕船,还带着大包小包,就敢一个人不远千里,倒车转船,最后成功摸到部队所在地。第一次去舟山,是先坐火车到上海,然后从上海十六铺码头坐夜船,第二天早晨靠岸舟山。
我是第一次长途乘船,心情很忐忑,担心资深晕车者会晕得下不了船。而且记得非常清楚,我从上铺探下头来,问了下铺一个搞笑的问题:这船是像火车那样,到一站停一下,还是一路直接开到舟山?都把人家小伙子问愣了。一路还好,颠簸不大,一直到次日早晨靠岸前有一段风浪。但我没有关于晕船的记忆,或许是晕得不厉害吧,要么就是晕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就连谁去接的我,也完全没有印象了。
在舟山码头住了几天,我对那些军舰什么的没兴趣,却对也在这里工作的老同学的几箱书特别感兴趣。记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的老同学把自己藏书的几个纸箱打开,说要晒晒太阳,不然海边太潮了书会发霉。这些书绝大多数都是他从俄罗斯二手商店里购买的原版书。当年引进俄舰时,他搜罗了一大堆书籍随舰从海上运回了国内。那时我还很稀罕那些原版书呢,一直劝这个同学将来一定要到青岛定居,和我做邻居,好让我看个够。
后来他自然还是在宁波安家了,有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生活重担逐渐压在了身上。但他仍酷爱书法、古文,就是不知他的那几箱子俄文书现在怎样了,会不会和我家的命运一样呢?想当年,我家老Z 也买了屠格涅夫的全集、《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等回国,我好是欣喜了一番,可是终究受不了这样密密麻麻的大部头原著,就扔在床底下,每次搬家虽然都带着,却再也没有时间和兴趣打开任何一本。
当然,也有一次颇为不愉快的经历。2001年十一期间,我和我家老Z 约好中秋那天晚上在宁波长途汽车站会合,然后到我好朋友家里一起过中秋。我坐火车到上海后,再乘大巴到宁波长途汽车站,可我傍晚到了以后,围着广场花坛走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他。那时没有手机啊,无法发定位。我就找了一个小卖部用公共电话打给我的朋友,朋友说,他还没来啊。我就再找,再打电话,反反复复好几次,我的耐心一点点耗尽,对见面的憧憬和期盼一丝丝分解成了怒气和难过,所以当三个小时后,我终于发现他的身影时,完全没有欣喜,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什么车都没有了,最后找了个蹦蹦,把我们从宁波长途汽车站拉到了山里,山里的夜那真是漆黑寂静,我们迷了路,最后蹦蹦司机也失去耐心把我们直接扔下走了,幸好我们遇到部队买菜的车,把我们拉进了营区,来到了住在家属院的朋友家。由于晕车和生气,我一口都吃不下,当时差两三分钟就12点了,我忍着难受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心想:这个中秋过得可真糟糕啊。
其实他那天下午早早就从部队到了宁波长途车站广场,因为不确定我会坐哪趟大巴,他起初还耐心等着,直到最后一趟车来了还是没看见我才开始着急了,到处找,找不到就也去打公用电话问朋友(我深刻怀疑我俩用的是同一个公用电话,可是为何一直擦肩而过)。鬼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俩在那个广场上互相寻找了三个小时才找到彼此!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替那时的智商捉急啊。
那些年,一直这么两地生活着,打电话,写信,奔波在路上。我妈说,你挣那点儿工资,都花到路上和电话上了。可是,对于那时的苦日子,这才是盼头儿啊,天天有盼头儿,年年有盼头儿。有盼头儿,有憧憬,日子才过得有滋味不是?现在没有了每年相聚一回的盼头儿,倒增添了携手走天涯、一起看世界的盼头儿。虽恐难实现,但还是让这个盼头儿活着吧,每天看看它,给它浇浇水,等它开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