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搬去望京后就一直撺掇我去他那玩玩,笑称带我来看看「棒子的世界」。这地方在二十年前还是菜地,中韩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后,望京也开始发展起来,附近几所高校招收了不少韩国人,而当年低廉的房价也吸引了不少韩国人来此聚居。据说韩国人在望京占到了将近10%的人口。当然我并没有看到几个韩国人,除了吃饭,那两天基本都窝在C家中。
现在的望京和城里也没啥区别,看房价就知道了。于是它和所有北漂族聚居地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过几处商场,几条食街。太阳升起的时候人群纷纷涌向地铁15号线,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家再纷纷钻出铁皮盒子,一头扎进水泥森林。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两天干了什么,似乎一直在打游戏,我已经很久没有打游戏了,压抑久了就想彻底放松一下。除此之外我们也就吐槽一下生活和工作,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谁人不是这样呢?理想总是不可言说的,说出来的都是细碎而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第一次去望京应该是去DY那儿,那时候他刚搬到望京不久,我们专程去超市买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然后他做了搬家后的第一顿饭。我也不太记得当时我们聊了什么,只记得他给我看了刚买不久的自行车,之后的一年里,他骑着这车转遍了北京的郊区。想起我本来也准备和他一起骑遍北京周边,只是一直拖着,直到现在连车都没买。指不定以后哪天就离开北京了,只怕这个愿望也会和那些随口说的承诺一样,烂死在心里,就像我们年轻时的那些幻想。
一年以后,他叫我到望京吃新疆烧烤,很好的羊肉,很脆的土豆片。他说着曾经看过的新疆风景,又勾起了我上路的欲望。但我现在一无所有,就像半夜醉酒的人。于是我们谈起生活中的醉酒百态,最后说到我自己,我又讲起了我唯一一次喝酒断片儿的经历。每次碰到新认识的人,吃饭聊high了,我都会把这事说一遍,好让对方乐一乐,自然,DY也笑得合不拢嘴。后来,C也下班前来,三人随意吃了点,我便夜宿C家。
前一阵子声音童鞋来了,DY拉着我们去望京吃湘菜。依旧坐着那趟公交,试图穿越漫长的黑暗,耳机里是朴树的《火车开往冬天》:「昨天已甜得发苦 我必须离开那平平坦坦的大陆/目光 胸膛 流浪在想你的墙上/那孤单的地图已经摊开 我不想走......」想走或不想走又怎样,反正我们都在这世界上不停地奔跑,一不小心就改变了自己。来到夜色笼罩的望京,声音欢快地点了一碗粉,离家的湖南人总是很怀念嗦粉的感觉,我也不要脸地蹭了几根。明年她就要去日本,可能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了,虽然我们总是很久才见一次面,但想起来还真有点小忧伤呢。在这个时代,承诺和计划总是显得不合时宜,天知道一两年后我们几个会在哪。也许C回了杭州,DY回了贵州,而我连个计划都没有。
想起海子的诗句:「那时我在远方,那时我自由而贫穷。」我们这些年轻人,没什么牵挂,口袋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只是手里有着大把的时间,心中有着满腔的热血,大概不会甘于随波逐流吧。这个年纪,肯定是不满于现状的,我在望京的角落里沉默着,一如我在理想的边缘徘徊着。埋在土里的种子,需要用时间和热血去浇灌,如果破土而出,那就迎接阳光,如果死去,别人也不会知道。
「现在,让咱们来拼一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