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春事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春天的街市

春风澹荡,白云悠悠,绿荫丛中的翠禽搬嘴弄舌,扰扰攘攘。在A城临街的一个小饭馆,尤红芝正在里间的厨房忙碌着……

尤兵:(尤红芝的独子,他望着来吃饭的几个客人扫码走了,转身走到厨房门口)妈,饭熟了没有?肚子好饿啊。

尤红芝:(低头洗菜)几点啦?

尤兵:(看了一下手中的电话)快十三点了。

尤红芝:再等等,恐怕还有客人来吃饭。

尤兵:都这个时候了,要吃饭的早就来了。

尤红芝:那行,你把桌上的碗筷收进来,再将地板也拖一下,我这就炒菜。

尤兵:哦(转身行动起来)。

(工夫不大,菜就弄好了,母子俩坐到桌前开始用午饭)。

尤红芝:(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扫着节拍,她瞥了一眼尤兵)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尤兵:(犹豫了一下)我看……今天是2月13日,20号开学,还有一个礼拜。

尤红芝:咋这么快?隔壁老张家儿子都是3月1号开学。

尤兵:他那是初中,怎能和我们大学相提并论?

尤红芝:(挑了几缕菜叶放到碗里)这和放假有啥差别?

尤兵:(不屑地看了看母亲)差别可大了,初中学习的不过是一些基础知识,学习任务较轻。而我们大学所学的是更广、更深领域的知识,具有较强的专业性,不仅学科较多,而且学习任务也很重,时间自然就比较紧张。

尤红芝:我听有人说,不一定要读四年,也可以提前毕业,这又是咋回事?

尤兵:这要看自己的本事,我们教授说,只要在大三期间,能够修完所有的课程,并完成学校规定的所有学习任务,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

尤红芝:那你有没有这个把握?

尤兵:(满不在乎)当然有!到时候我去找一个理想的工作,有了钱你也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尤红芝:妈习惯了,不苦哪行?

尤兵:我的意思是说,开馆子太辛苦,等我有了工作,就不用再开馆了。

尤红芝:尽说些不沾边的话,不开馆去做什么?

尤兵:回老家去,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尤红芝:你外公外婆也有他们的难处,我们去了只会给他们增添负担。

尤兵:能有什么负担?我外公外婆常在电话中说,让我们回去。

尤红芝:你外公外婆是这么说,可我们自己没房子,回去住哪儿?

尤兵:暂时先和他们住在一起,等我们买了房子再搬走不行吗?

尤红芝:你这孩子,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些事?

尤兵:反正人是会老的,总不能一辈子在外面,迟早都要返回老家。

尤红芝:别胡思乱想,你现在只管安心上你的学,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起身收拾碗筷)。

尤兵:那好吧!(走到沙发前刚想坐下,忽然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妈,我差点忘了,想……跟你商量个事。

尤红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尤兵:我最近交了个朋友,她想来我们家看一下。

尤红芝:男的还是女的?

尤兵:女的。

尤红芝:(闻言一怔)啥……女朋友?

尤兵:(紧张的样子)嗯,是的!

尤红芝:有多长时间啦?

尤兵:时间不长,只有两三个月。

尤红芝:女孩是干什么的?

尤兵:她和我都是同一个院校的学生,只不过她才读大一。

尤红芝:那你读大几?

尤兵:(有些不耐烦)咋个这么健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年大三。

尤红芝:这……我担心……恐怕会影响你的学习。

尤兵:怎么会呢?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会把握分寸的。

尤红芝:学校允许吗?

尤兵:我们是正常交往,又没有什么,学校当然允许(得意洋洋)。

尤红芝:人长得怎么样?有多大年纪啦?

尤兵:等你见了就知道,包你满意。至于年龄嘛,好像比我小两岁。

尤红芝: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得说。

尤兵:(狡黠一笑)还是我妈通情达理。

尤红芝:就知道耍嘴皮子,她什么时候来?

尤兵:说好今天来的,按道理说也应该到了。

尤红芝:会不会是骗你的?要不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来不来也好有个心理上的准备。

尤兵:不用啦!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骗我。

尤红芝:她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尤兵:她叫“秦晓”,听说她爹是个小老板,在环城南路开了一个木材加工厂,离我们这儿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因为我们交往时间较短,彼此还存在一些代沟,所以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也没去过。

尤红芝:听你这么说,她的家境倒是不错,那她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尤兵:她没有母亲。

尤红芝:(一脸震惊)怎么会呢?那她是……

尤兵: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她说,她们家只有她和她父亲,她母亲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和她父亲离婚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母亲。

尤红芝:哦!原来是这样,女孩也没说是为什么吗?

尤兵:据说那时因为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他们经常吵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父亲也不许她提那件事,所以她也不敢多问,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尤红芝:照你这么说,她是由她爸带大的啰?

尤兵: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尤红芝:那她爸后来也没找一个?

尤兵:嗯,好像没有。反正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便多问。

尤红芝:(用抹布缓缓擦拭着桌子)这可是人家的宝贝女儿,你和她爸都没打过照面,她爸会同意吗?

尤兵: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她父亲来学校接她回家的时候,我见过几次,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白色夏利车,瘦高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尤红芝:不管怎么说,这是人生大事,你自己可要想好。

尤兵:放心吧!妈,我跟她都商量好了,先处一段时间,等双方都觉得合适再作进一步打算。

尤红芝:这样最好不过了,免得到时候你嫌我这不好,我嫌你那不好,不但朋友做不成,还弄成了仇人。

尤兵:哪有这么严重?不会的。

尤红芝:怎么不会?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

尤兵:好啦!我全听你的,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恰在这时,门外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正东张西望)。

尤兵:(急忙走到门口)还真准时,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晓:(嫣然一笑)你说的,在邮政局旁边,我一来就找到了(进屋)。

尤红芝:(脸上堆满了笑容,从里间走出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给你吃。

秦晓:(把白色斜挎包放在沙发上,挨着尤兵坐下)阿姨,不用啦!我刚在家里吃过。

尤红芝:你跟小兵既然是同学,来我们家就不用太拘束。

秦晓:我真的吃过了,不用麻烦。

尤红芝:那行。(抬头看了看外面)你是一个人来的?

秦晓:嗯!阿姨,是一个人来的。

尤红芝:(三步一回头,朝门外走)那你们聊,我去菜市场买点菜。

秦晓:(赧然一笑)好的,阿姨!

尤兵:(起身走进厨房,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出来)吃水果,昨天买的,里面有橙子、苹果和梨(顺手放在秦晓面前的桌子上)。

秦晓:(伸头看了看,拿出一个橙子)你妈看上去好年轻耶!好像年纪也不是很大。

尤兵:你猜她几岁了?

秦晓:我看……顶多不超过四十五岁。

尤兵:(颠头播脑在秦晓面前晃来晃去)不中!不中!再猜猜看。

秦晓:(深情地看着尤兵)我猜不到。

尤兵:告诉你吧!她今年五十二岁。

秦晓:怎会这么巧啊?我爸也是五十二岁。

尤兵:(扮了个鬼脸)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爸可是大老板。

秦晓:别这么说嘛,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和我爸都是农村人。

尤兵:哦!那你家的木材厂是怎么回事?

秦晓:我爸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自从和我妈离婚后,我便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后来我爸挣到了一些钱,便独自在这座城市办起了木材加工厂,我是上初中的时候,才转学来到这里的。

尤兵:以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秦晓:你也没问我呀?

尤兵:(讶然失笑)哈哈!我听班上的同学说,你们家的生意相当不错。

秦晓:你们班上的同学……他怎会知道?

尤兵:我听说他家装修房子,为了买材料,他父亲曾带他去过你爸的厂里。

秦晓:哦!原来是这样。以前生意不怎么好,只有近两年的时间还可以。

尤兵:有多少个工人?

秦晓:也就二十多个。

尤兵:等毕业以后,我也去帮你爸打工。

秦晓:(扑哧一笑)这么高傲有才华的人,去给我爸打工,岂不是大材小用?还不如就在你家这个饭馆里,自个当小掌柜来得潇洒。

尤兵:这么小的馆子,只能养两张嘴,有我妈一个人足够。

秦晓:(起身环视了一下,望着尤兵)我突然想起来了,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尤兵:(神情瞬间变得忧郁起来)说起来很惭愧,我比你还可怜,就连自己的身世也不清楚。

秦晓:(满脸疑惑)不是吧?谁信!

尤兵:不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晓:(微微一哂)我怎么觉得有些云遮雾罩。

尤兵:打我记事开始,我就一直跟着母亲,另外就是外公和外婆。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我曾经问母亲爸爸去哪里了,母亲犹豫了半天说,你没有爸爸,你是妈捡来的,后来我又跑去问外公外婆,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从那以后开始,这句话就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心里,成为我永远也不敢触及的痛。直到上中学的时候,我忍不住又一次问了母亲,而母亲又说,等以后会告诉你的,可到了现在她也没告诉我。

秦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尤兵:没关系,谁叫咋们是好朋友呢?

秦晓:你说的也是。你妈没有告诉你身世,可能有她的难言之隐。

尤兵:(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弄清这件事,等有机会我再……(看见他母亲在门外来了,便突然打住)

尤红芝:(将手里拎着的各种春韭秋菘放到厨房里,回头看了看尤兵和秦晓)小兵!我买了一条鱼,难得你同学来我们家,你就留她在这里,等晚点吃了饭再走。

秦晓:不用了啦!阿姨,我爸已经来接我了。

尤红芝:(从里间走出来)他在哪里?

秦晓: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出来办点事,顺带来接我。

尤兵:这不更好吗?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相互认识一下,让你爸也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秦晓:只要我爸同意,我倒无所谓。

尤红芝:(拎了一个小方凳在秦晓旁边坐下)听小兵跟我说,你家开着一个工厂,这么说你家是本地人?

秦晓:不是的阿姨!我老家是农村的,小地名叫松平坝,我父亲叫秦兴峰。

尤红芝:(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松平坝……秦兴峰……

秦晓:阿姨,难道你认识我爸?

尤红芝:(神色慌张)哦……不……不认识,我意思是说,听起来有些耳熟。

尤兵: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晓:(电话响了,她边接电话边朝门外看了看)爸,我都已经看到你的车子了,我在邮政局旁边的小饭馆。

(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小轿车里,走出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径直朝小饭馆走来)。

秦兴峰:(伸头朝屋里看了看)小晓,害我转了几条街才找到(进屋)。

秦晓:(一脸俏皮)怪你运气不好啦,我一来就找到了。

尤兵:(急忙起身)叔叔!你坐。

尤红芝:小兵,去泡杯水。

尤兵:(看着母亲)刚才客人来吃饭的时候刚好把茶叶用完,我这就去买。

秦兴峰: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尤兵:不麻烦,我很快就回来(朝门外走)。

秦晓:(迈着碎步跟了出去)走……我和你一块去。

秦兴峰:别耽搁太久,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

秦晓:知道啦!

尤红芝:(忧郁地望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自言自语)但愿不要铸成大错。

秦兴峰:(微笑着看向尤红芝)你说什么?

尤红芝:没什么。我意思是说,现在的孩子玩心很重。

秦兴峰:他是你儿子?

尤红芝:嗯。

秦兴峰:年轻人嘛!贪玩这是他们的特性。

尤红芝:(目光闪过一丝异样)是啊!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一样?

秦兴峰:(环顾四周)这馆子是你开的?

尤红芝:嗯,是我开的。

秦兴峰:有多少年了?

尤红芝:大概七八年的时间。

秦兴峰:这么说生意应该还可以,否则的话也不能坚持那么多年。

尤红芝:没办法,人又没什么本事,混日子。

秦兴峰: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本事,即便想混日子那也是混不走的。

尤红芝:以前我一直是在编织袋厂打工,后来有了一点积蓄,才辞职出来开了这么一个小馆子。

秦兴峰:哦!我也在编织袋厂干过,不过才做了一年的时间,就改行去做木工。

尤红芝:是吗?为什么要改行呢?

秦兴峰: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尤红芝:为哪样不值一提?

秦兴峰:因为才干了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火灾,厂房一夜之间就化为灰烬,从此老板也不知去向。我们三十多个工人,还有两个月的工钱没拿到,就七零八散了。

尤红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管一下?

秦兴峰:怎么没有?包括公安、联防、媒体以及其他不知哪个部门的,来了好些人,他们调查完就走了。

尤红芝:工人们应该联合起来去告老板,不应该说是没希望就放弃了。

秦兴峰: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农村人,谁知道要去哪里告?再说大部分都是女工,又胆小,又怕事,思想也不统一,好多人都说,老板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去要工钱呢?最后阴走一个、阳走一个,就这样不了了之。

尤红芝:那有没有伤到人?

秦兴峰:人倒是没有,宿舍离车间有一两百米,而且火灾又是发生在深夜,大家都在熟睡中,车间里没人,否则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

尤红芝:不是有门卫在值班吗?为什么还发生这种事?

秦兴峰:值班室离车间也有一段距离,即使门卫发现着火了,那也不起作用。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袋子,而且都是一些易燃物,只要一点燃还不是眨眼间的事,不用说还救火,连人都不敢靠近。

尤红芝:你说的这个厂是不是叫“宏胜编织袋厂”?

秦兴峰:(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尤红芝:我有一个朋友也在里面打工,据说那是个私人工厂,自从发生火灾后,那个工厂就不存在了。

秦兴峰:哦,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年纪有多大。

尤红芝:(犹豫)她……她叫芝芝,那个时候差不多也就二十一岁左右。

秦兴峰:(满脸惊愕)芝芝吗?你的朋友吗?

尤红芝:怎么……你不认识?

秦兴峰:不是!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尤红芝:不敢相信什么?

秦兴峰:(脸色阴晴不定,他从裤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才把头转向尤红芝)这事也太巧了吧!你有没有听她谈起过自己的一些经历?就比如说她的婚姻状况。

尤红芝: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秦兴峰:(故作镇定)也没什么,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尤红芝:她有过一个男友,不仅在一起上班,而且关系也很好,后来……

秦兴峰:(显得有些激动,不等尤红芝把话说完)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尤红芝:据说在发生火灾的头天,她接到了家里发来的电报,从电报上得知是她母亲病重,她急忙请假赶回千里之外的老家。等母亲病愈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不但工厂被烧得破败不堪,里面也空无一人,而她的男友也失去了踪迹。

秦兴峰:既然他们真心相爱,就不应该轻易放弃,要到处去打听一下才是。

尤红芝:她找了,问遍了周围的邻居,也没人知道关于编织袋厂那些人的去向。

秦兴峰:她男友应该是在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会不会回来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离开的。

尤红芝:可是后来,她根据上班期间男友告诉她的地址,找到了男友的老家,但男友的父母告诉她说,他们只知道儿子去了A城的木材厂打工,具体地址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秦兴峰:(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毕竟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在茫茫人海中一旦走散或是错过,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

尤红芝:我那个朋友心有不甘,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来到了这座城市,经朋友介绍,在离宏盛编织袋厂二十多公里远的一个大酒店上班。可始终没能联系上男友,她以为男友是另有新欢,故意要躲着她,不得不忍痛放弃了。

秦兴峰:(愁眉苦脸)或许那个男孩是真心爱她的,并且也在找她,只不过伴随着希望的破灭而放弃了。

尤红芝:也许是吧!可怜的是我那位朋友,当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秦兴峰:(不停地抽烟,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你……那……是否知道孩子怎么样了?

尤红芝:她本来不打算要那个孩子,可当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说,孩子已经发育成形,不能再做人工流产,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听了医生的话,她只能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秦兴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她就应该这么做!哦……不……我意思是说,毕竟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尤红芝:(眼里浸满泪花)等孩子满月以后,她租了一间房子,把父母从农村接到城里来帮忙照顾孩子,为了维持生活,自己仍回酒店继续上班。

秦兴峰:哦……实在令人同情。

尤红芝:特别是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的那些岁月,根本没人知道她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秦兴峰:不难想象,可以理解。

尤红芝:但她还是扛过来了。

秦兴峰:这么说她又组建了一个家庭?

尤红芝:没有。

秦兴峰:可你这朋友毕竟还年轻,她就没有再找一个吗?

尤红芝:她已经心灰意冷。

秦兴峰:太遗憾了!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尤红芝:她在酒店打工的那些年,不仅学到了一些技能,同时手头也攒下了部分积蓄,后来在这里开了一个小饭馆。

秦兴峰:(忽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盯着尤红芝)我怎么越听越……难道你就是……

尤红芝:(目光闪躲)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认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秦兴峰:(异常激动)对……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你,真是老天有眼。

尤红芝: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秦兴峰:其实当初发生火灾的时候,我心里也非常痛苦和后悔,后悔自己太大意,没有记下你的家庭住址,以致后来想去找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尤红芝:(显得有些生气)现在来提这些,有用吗?

秦兴峰:有用,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尤红芝: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孩子,但愿他们不要酿成悲剧。

秦兴峰:我自己的孩子吗?你是说刚刚去买茶的这个是……

尤红芝:对!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秦兴峰:哦……这就像做了一场梦。那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吗?

尤红芝:你这不是白问吗?如果他知道这事,他还会和你姑娘谈恋爱吗?

秦兴峰:(突然站起身,面色铁青)怎么发生这种事,简直……唉……

尤红芝:这怎能怪他们两小个呢?要不是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妹。

秦兴峰:(不停地抽着烟)都是我的错,但愿他们仅仅只是同学关系,并没发生什么。

尤红芝:但愿吧!若真要有……那也是你造的孽。

秦兴峰:(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我……

(尤兵和秦晓戏笑着走了进来)

秦晓:(从食品袋里拿出一双鞋子)爸!你猜值多少钱?

秦兴峰:(阴沉着脸)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走!回家去!

秦晓:(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啦?

秦兴峰:(看了一眼尤兵)以前你们不知道我不怪你们,但现在你们听好了,你们是亲兄妹,不可以有其他想法。

秦晓:(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带着哭腔)我不相信,这倒底是为什么?

秦兴峰:(一把拽起秦晓的手)走,回去我再告诉你(怱怱上车离去)。

尤兵:(失魂落魄地看着尤红芝)妈,他说的是真的吗?

尤红芝:马上客人就要来吃晚饭了,现在没时间瞎扯这些,等晚上有时间再告诉你(转身进了厨房)。

(尤兵呆呆愣在原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停止,只有门外行道树上的鸟儿们,仍若无其事地唱着春天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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