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换亲
80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贫穷的,像我这样10来岁的孩子也是每天忙忙碌碌的,最平常的活是割草和看哥嫂的孩子。村里的大街小巷往往都是一个大萝卜头抱着一个更小的萝卜头,虽然看孩子不是很累,但是严重的限制了我们疯跑的自由,把人禁锢在家门口,哪里也不能去。所以我们最不愿意看孩子,但是也没有办法,大人们总是有忙不完的农活,我们也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还好,没有小萝卜头看,可是小伙伴们都需要看孩子,我就成了最孤独的那个。二丫头和我一样,她哥还没有结婚,也就不用看小孩子,虽然她比我大几岁,我们还是玩到了一起。
二丫头长得黑胖高大,后来读水浒,觉得孙二娘应该是长那个样子,跟她在一起玩儿,很有安全感。
数伏天我们也不睡午觉,用一个长长的竹竿子,上面用铁丝绑上,罩一个用完的洗衣粉袋,用来粘知了,我也奇怪为什么叫粘知了,上面并没有胶水之类的。粘知了也是需要技巧的,二丫头做得很好,几乎百粘百中。我就不行,没有她的力气,杆子拿不稳,只要一抖知了就飞了。我们还从地里找知了猴,做饭时候放灶火坑里烧熟了吃,现在人们也吃但是是放油里炸着吃,没有了烧熟的那种焦香。
知了猴晚上会自己出来爬到树上,拿手电照,能抓到更多,但是我们偏爱白天找洞抓,更有乐趣。找知了猴要先找到它们的窝,知了的窝跟其他的窝不一样,是俗话说的薄皮大馅。它是一个小小的孔,薄薄的土皮,轻轻用手一碰,洞口就成了一指粗,把手指探进去,就会带出一个抱着你手指的胖胖的知了猴。二丫头找知了猴几乎百发百中,从没有失手过。那个时候二丫头简直在我眼里就是个英雄,每天乐呵呵的无所不能。特别是有一次,她做饭的时候,面缸里竟然有一只老鼠。老鼠这种东西我看到就怕,小时候睡觉时被它咬过,所以看到老鼠我就吓得起鸡皮疙瘩。可是二丫头不怕,她捏着老鼠的尾巴,试图把它从面缸里拿出来,那老鼠也凶悍,一扭头一口就把二丫头的手指要出血了,那血哗哗的,一会面缸里就红了一片。我在旁边吓得跳脚尖叫,二丫头丝毫不慌,直接把老鼠甩到地上一觉踩死。
跟二丫头一起去田野玩更是乐园,我们去渠坡的沙土地里挖一种白色带节的根茎类,叫菀根苗,甘甜的,像吃甘蔗一样,还有一种绿色的草,叫酸的溜,现在想起来还齿颊生津。最好吃是一种叫甜甜的浆果,一串串的小紫葡萄。那时候感觉二丫头什么都懂,跟着她上天入地都行。
暑假的日子飞快,转眼就开学了,开学以后没有时间跟二丫头玩了,就渐渐的淡忘了,再也没有见到她。快到春节的时候,我跟妈妈说寒假要去找二丫头玩儿。妈妈迟疑了一下,跟我说二丫头出嫁了,他哥哥因为家里穷,一直说不上媳妇,就用二丫头跟同样家穷说不上媳妇的人家换了亲。我听了心里很难过,噔噔地跑去二丫头家去看,到了门口也不敢进去,就站在当街往里看。过了一会出来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嘴里叼着烟卷,扁扁的脑袋,鼓鼓的脸,当街泼了一盆水,扭身又回去了。我难过的想哭,心想这么难看的人换了二丫头吗?后来我也再没有见到过二丫头,对那个她换来的女人,即使后来熟识了,我也没有跟她主动讲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