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当下疫情肆虐,按理说不应该办升学宴,但是毕竟家在农村,而且我们这山沟里属于低风险地区,因此办了个规模小的。毕竟对于身上带点儿古朴气的农村人来说,升学那就跟科举一样,就连父母请算命先生给孩子卜卦,上上签那也是带“秀才”二字的。
就拿我的来说,我的签上写着:“天上天生一秀才”,说来惭愧,封建迷信信不得,高考没考好,哈哈哈哈哈。
升学宴的餐桌都用红色的塑料袋包裹着,坐着的客人喜气,父母喜气,桌布也感觉在“咯咯”地笑,倒是给我本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平添了几分太阳的颜色。
我们这农村的升学宴,跟其他所有的宴席都是一样的,包括结婚啦,孩子周岁,老人大寿......都是近乎相同的。
第一道菜必须是肉糕,十几块(也或许是七八块?从来没数过)白白方方的肉糕就那样一层一层地摞在一起,有人说:“优雅!永不过时”这爱美的肉糕也学别人打扮,总爱把葱花耳环啦,香菜帽子啦,油脂粉底啦......一些我看着就觉得繁琐的玩意儿,可劲儿往脸上折腾,但是小姑娘的化妆技巧,岂是俗人可以明白的?
但是糙汉子只用行动来向试图把棱角都化圆润的肉糕小姐证明——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我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可以说是“盛装出席”,我的好兄弟挎着腰包,带着斯斯文文的无边眼镜,穿着白底带彩绘的衬衫,搭着条工装裤,手上捧着一大束花,假如说笑容可以捧起来,我觉得兄弟的脸可能要在地球爸爸的引力之下,光荣地为国家深入地下探查矿物挖石油了。
我“谄媚”地笑了笑,把声音捏细:“啊哟,来就来,带什么花花呀”他把花往后一揽,说:“那就待会我带回去给我妹妹了。”我脸色一变,把脸上那三德子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整了个果冻的容,冰冰凉凉,抖来抖去,活生生一只欠揍的土拨鼠。“我刚刚只是客套几句,你不要当真”我甩手夺过花花。仿佛,哦不,这里本来就只有我和花两个人,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我的花,你娇艳的像是今天刚买的一样。我把花插好,兄弟用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瞅着我:“得了吧你,你把我的花儿当你儿子给你爹我养好了。”
什么你的我的,一直都是我的花!
......
打闹片刻后,一个个同学纷纷到场,几个女性朋友带着耳环,穿着靓丽的裙子,身上一一闪烁着向日葵的气息,其中有位同学要复读,我说:“今年我请客,明年你必须请问吃顿更好的”她用那我看了三年的眼睛和嘴巴给了我一个坚实的答案。有位同学笑道:“你且看明年考去哈工大。”我们起哄:“高三打基础,高四九八五!”女同学们掩着嘴巴偷笑,偷了个寂寞,因为我们都在笑。
想象了肉糕的模样,当下开始一一鉴赏,红枣炖肉汤,鱼圆汤,红烧鱼,鹅蛋酥......随着一道道菜出场,我们的笑声更是高昂,我边用筷子夹着菜,侧着脑袋,手杵着桌子,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雅姐和宇哥啥时候分的呀,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他们俩早就分了,你还活在先秦时期,网速可以啊~”“这tm谁能想到!”聊着八卦,闲散地吃着饭,像是回到了学校......我们那时候也是每天一起分享家里带来的菜,借着学校不用的桌子聚成一团吃饭,还没有椅子哈哈哈哈哈哈。忽然,父母走了进来,看着我,眼神里露出无语的光芒,暗示我坐好,然后让我给同学们敬酒。
有大人在的场合果然还是不能放纵啊......可能我也要慢慢学着正经,对我那些死不正经的同学们正经,以后他们也会正经,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正肉出场,宴席要散了,天上的白云不飘了,太阳没有被遮住,但是地上却暗了,蝴蝶也不动了,它只停在不知名的草上,我宁愿让它去找一朵花停着,可以多飞会儿,可是夏天的暖阳下,遍地是花,它可能只是刚刚吃饱了蜜,换个地方停停......迟早是要停的......只有小溪不愿意停,可是它本来也没有动过......
散了也就散了吧,我送他们离开了。
散了也就散了吧,也就只能散了,还能怎么样。
散了还是散了,谁想散呐。
散了终归是散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是天下不止一场宴席。
太阳落了,明天一样爬上来,我们不是向日葵,追逐太阳累了就单守着东方。夸父逐日化作桃林,有人继续逐日桃林就还是夸父,就算桃林不在了,那干涸的黄河渭河河底水流淌的痕迹,也用一段文字篆刻着一个汉子过去的故事。
不带辉煌,不带精彩,不带多快乐与悲伤,就是一个故事,白酒香且烈,入口辛辣而甘甜,日子久了,只会更醇厚。
什么?你告诉我,人不是白酒?不是就不是呗,不是白酒,那也是故事。
不是白酒 ,当杯快乐水,也是可以的!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