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篇文章,关于土坯房的。我记事晚,世纪初期,老家的四周也见不到有人家建土坯房。少得知土坯房的建造过程,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后我知道了土坯房的一些制作过程。或许是自身在读的是土建类的专业,对于制作过程理解的快些,那一块块土坯就好像是我自己在制作一般。七岁以前,我是一直在土坯房居住,记得的事情不是太多。三三两两也是拼了一些出来。
我和弟弟的童年镶嵌的地方是我们离开土坯房的时候,他是没有土坯房的记忆。恰好他出生的那一年,祖爷爷和祖奶奶也相继离世。我的幼年,一半是土墙茅屋,一半是砖墙瓦顶。听妈妈说,自我出生来,我就随着爷奶在土坯房生活,爸妈在新家生活,也不是太远,几分钟的脚程。但我就对爷奶亲近,那时候发烧,哭啼久久不停,也不愿爸妈来抱,央着爷奶轮流的守夜。妈现在还打趣地笑,她是养了什么样的孩子,亲爹妈都不亲。(当然,那时候不懂事,现在对几位亲人都是亲近的。)
几位本家叔伯的老宅基地大多数是土坯房,大爷家是红砖房,和街道的红砖房一样都是花了大价钱置办好的。家里本来也有红砖房,家穷,为了小叔结婚,拆房取材在新的宅基地建房。余下三间土坯房来给两位上人居住,我打小亲近爷奶,爸妈也就把我送给爷奶带。
最开始时候,是开合三间屋,在我记得的时候只剩下两间可住,第三间坍塌只剩下两边围墙,没几年用来垫稻场。余下两间,天窗高而小。光小的可怜,要想读书还必须出去在稻场找个好地方读来,这是天气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即使靠着门前也不敢借光,害怕那书一沾水就粘在一起。电灯是有的,爷奶当个宝贝看着,一个星期开个一两次就是好的。听奶说,爸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是爷到生产队弄些汽油还是柴油啥的来点煤油灯,光弱且不说,看完书可是脸也黑了一圈。
感觉每家土坯房旁都要傍着梨树似的。姥爷家的土坯房院落围着一棵低矮的梨树,正好遮住院落那一片天,大刺刺的护着院落。我家土坯房附近养着一棵拔高的梨树,单着身,上面窝一窝蜂。我打小够不到那窝蜂,爷奶也训我不要想蜂窝的主意,用奶的话说,你这身板还不及那蜂窝大呢。成片的松竹把独身的杏树,板栗树都围着。如果没有鹤立鸡群这个成语,是不是会有杏立松林,万竹一栗呢?林子里,无名坟头,祖辈坟头都在林子的庇护下,静听风吹鸡鸣。
幼时的许多玩具都是爷亲手制作的,大多数是竹制品。一个手推的小轮子我可以绕着稻场,随着石磙的印记,卖力的褪下一颗颗稻粒。两片竹叶子就可以哗啦啦的吹响,留下口水,要不是竹叶太硬,还想塞在嘴里咀嚼呢!山里红,刺苔,香槐,茭瓜,芋头,菱角,板栗,杏,梨都能在老庄子找到。老庄子从不缺吃的和玩的东西。或许老房子不仅养人还养着附近的生机?
我在土坯房的生活很享受,感觉天一直晴着,雨似乎很少。还记着的一场雨是与吃有关。后面的小塘里荸荠初成,爷想让我尝个鲜,下到水里弄些荸荠回来,用葫芦瓢接着雨水,洗洗荸荠就可以吃了。
多想回到以前,爷坐在铁锹上面,陪着我砸板栗。手上的一些泥土灰随着板栗一起进入腹中,感觉不到什么难吃的口味啊,就是好吃。
那座土坯房,自我们搬走以后空荡荡的,长时间缺少人气,之后坍塌,把木床严严实实地掩埋,梨树没了,杏树没了,板栗树没了。爷奶还是固执地去用石锤整理土坯,平整出一片地来,用来种棉花,几年收成的棉花用来打棉被,暖暖的,就像在土坯房住过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最近几年,竹子疯长,老宅基地随处都是竹子,棉花也种不成,一片竹子大咧咧地杵着。是那最后的老伙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