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点可笑,但是你知道一条狗的寂寞么。
我家有条狗,栓在货堆有七八年了,没记错的话,他已经九岁,是条老狗了。他一身的灰毛稀疏苍老。骨瘦如柴。一天只吃一顿的狗当然肥不起来。他脖子上的狗圈从2岁来我家开始带上,现在还是那条狗圈。狗圈勒处毛发上扬。狗链长1米5,他八年来从未换过地方,八年来,他的活动范围只是半径为1米5的圆。没有人牵过他出去散步,没有人为他洗过澡。他不在乎,早就无所谓了。
我最近一次去看他时,他只是爬出狗窝朝我望了一眼,就自顾趴下发呆。我蹲在他前面,看他发呆。他的眼睛半睁,始终盯着地面。就没有一次抬头再看过我。
我问我自己,你知道他这一趴就是多少年么?他这一发呆就是几多光景么?我说我知道,八年。这八年我从初中到大学,喜乐悲欢不知反复多少。这八年,人世上又是几番精彩。他一概不知,也许他早就不想知道了。他所了解的只是日出日落,夏雨冬雪,他也只想了解这些。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浑浊的眼珠,杂乱的睫毛。
我在想,他就不向往外面的世界么,他怎么不反抗,出去看一看,让自己的一生丰富多彩起来。后来我发现这些只是我的想法,狗怎么想的,也许连狗自己都不知道。以上均以现在口吻述以往之事。后来那狗没了。
现在我家又养了一条狗,不到一岁,依然骨瘦如柴,依旧是老地方。只是得换一条狗链了。我想简直就是之前那狗的重复。我得明白,狗的寂寞,人永远是不懂得,之所以觉得他寂寞了,是因为我设身处地了。可人是人,狗是狗。
当我开始晓得这个道理时。世界开始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