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和我的年龄相仿,二十来岁,个子中等,身材粗壮,皮肤经常被太阳日晒变得黝黑发亮。
金海有两个弟弟一个叫金贵,一个叫程程,只是近几年村里人很少再见到金贵,或许金贵早就想离开这个疮痍满身的家庭。
早年间金海和我外婆一样住在高土坡上,都是用黄泥土建造的土房子,屋顶是一层薄薄的瓦片,有时候雨大了还会漏雨,金海的父亲(爸爸)是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个子矮小,一条腿是瘸的,听说生下来就是这样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做起事来如同说话一样含糊不清。
金海小的时候父亲(爸爸)就靠田间劳作维持生计,喂了两头牛,喂了五六只羊,牛是用来耕地的,每到秋收割种的时候,金海家的牛就排上了用场,金海家就靠这几头牛赚些零碎的钱,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只是后来坡地退耕还林,社会发展快速,坡地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辛苦一年下来种的玉米,小麦……都不够每天劳作的辛苦费和肥料钱,由于都是坡地粮食颗粒也不饱满,自然也买不到好价钱。
金海的娘是一个疯子,也就是精神病,瘦瘦弱弱的,好像一阵大风都可以把她吹倒,每天散乱着头发,身上脏兮兮的,金海的家东西摆放乱成一团,门外十米远是牛棚和猪圈,每次去外婆家经过的时候都能闻到牛粪和猪粪味,还有一堆苍蝇在门前嗡嗡作响,好在金海的娘虽然疯言疯语,但生存的能力还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做饭,也会和金海他们去坡地干活,清醒的时候还知道照顾金海和金贵,有人到她门前也知道嚷嚷几声,家里的东西虽然破烂不堪也知道看的紧紧的。
金海和金贵和我在一个小学念书,由于他家路远,便在小学的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放学了都是她们自己做饭,念到三年级金海和金贵就没在来上学了,应该是家里承担不起上学的费用,一个赚不来钱的父亲,一个失心疯的母亲,他们只好辍学回家里帮忙。
念小学的时候,去镇上,街道交通工具基本靠走,只有做生意的人家里有三轮车、好一点的有双力车去哪里都方便,打个麦粉、玉米粉也比较方便,家里条件普通的基本都是用在坡上砍的木头用钉子扎一个简单的架子车固定的牢牢实实的,再去买一个车轱辘简单实用的架子车就可以用来拉些日常用的。
在去镇上的路上看见金海了,这时他已经没有上学了,金海吃力的拉着架子车,放佛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路被压的咯吱响。皮带套在金海的肩头,他的脊梁弯的像一张弓,架子车的两边是金海的父和娘,在上坡的时候用力推着架子车,金海憋红了的脸汗水一滴一滴的淌着。
后来金海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随着村里的梁大叔出去打工了,金海没有知识只好做些体力活,金海从小吃苦吃惯了,工地上的活对金海来说是件简单的事,金海每次想到在工地上干活,管吃,还有住的地方,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做上一两顿肉这样的生活已经知足,金海年轻力壮,干活踏实,一天可以赚一百五十块钱,金海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在工地吃住不用钱,省去了一大部分开销,金海回家了给娘和父留点零用钱够她们吃穿用度一家人很是幸福美满。
金海在外地打了几年工也存了些钱,金海想学一门手艺,便进了餐馆去学厨师,想着有一天学成归来开一个小餐馆,他和家里也算有些着落,金海在餐馆踏实肯干,肯吃亏,学东西也快,厨师长得知金海的出身也十分同情,将自己的厨艺悉心的传授于金海,加之金海从小自己做饭,对做饭这一方面一点就通,是厨师长得力的好徒弟,金海在繁华的城市中漂泊,没有知识,但一想到在这诺大的城市中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师傅的诚心传授,每月还有余下来的钱寄回给家的父母亲,金海心里就像冬日的火炉一样温暖燃烧着。
一次小姨家迎来一个闺女,小姨夫要给女儿过十天,便宴请亲戚朋友来家做客,小姨夫想大家都吃惯了家常便饭也不新鲜,赶巧金海家里有事在家,金海便被小姨夫请来当掌勺的,村里的妇女们都来帮忙把晚上要用来做菜的蔬菜食物,洗洗干净,切切好,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七八桌客人,金海出菜的速度可不比村里的巧妇差,不光味道是极好的,颜色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当然都是光盘报到,村里的妇女老少还调侃金海道也该娶个媳妇回来了,不然亏了这一身手艺啊!在农村只要出身差不多,人有勤快,会赚钱,娶个媳妇并不是难事。
金海本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会过去,可是上天不会因为你家庭凄惨,波澜不断,让你少受一点点磨难,金海父母年事已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大病小灾不断,家里只有金海一个靠得住的小伙子,不知怎的,金海的弟弟程程在外打工和同事起了纠纷,农村出来的孩子向来不敢惹事,那人请了一帮人把程程教训了一顿。
此后程程就变得畏手畏脚,自言自语,走在路上身体都瑟瑟发抖,程程的病来源于心理的脆弱,也来源于妈妈的遗传,金海的另一个弟弟金贵早不知道跑道哪里去了,还来管这烂摊子,这重任就落在了金海的肩上。
金海只好辞去工作回来照顾他的弟弟父母亲,前些年金海的家一直住在高土坡上,可是村里的人们都富裕起来了,都搬到了山下,个个都盖起了楼房,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国家要求统一搬迁给金海家贴补了些钱,金海勉强将这几年攒下的钱盖了四间小平房,别人家都用红砖,红砖结实但贵啊,金海为节省开支用的水泥砖,至今房子也么粉刷,搬进去住了,金海每天还要喂猪,喂完猪还要给一家子人做饭,哪里也不能去。
金海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也请了好几个媒人说亲,有看上金海的,也有看不上的,结果是一个也没成,因为姑娘和父母去金海家看了,破烂不堪的房子,没一件像样的家具不说,房子的地板和墙就用薄薄的一层水泥糊上毛毛糙糙的,再看看金海的父母,妈妈是个疯子,爸爸也不说话也不照顾她们,还有一个痴痴傻傻弟弟,谁也不愿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这样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再怎么靠谱,也填不平这个无底洞。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金海的生活一往无前,这一天早上金海赶这十头羊,两头牛去屋后的大山坡了,阳光晒着牛羊,日子也变得慢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