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上,一个小姑娘在朗诵岳飞的《满江红》,稚嫩的童音抑扬顿挫,却喷发出壮怀激烈的阳刚,令人刮目,掌声满堂。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铁扇公主的女儿,心里就认定她是红孩儿。
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就称她为红孩儿了,但这个称呼仅限于我和铁扇公主交流时使用。那次因为她在我写蒋坤元的一篇文章中,留下了一段感人的评论,我不得不认真回复,又觉得无事可说,便写了两句祝福:“祝你家红孩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你老公牛魔王身体健康壮如山!”
第二天是新的一周开始,一早就收到铁扇公主回复:“周一的早晨看到这样美好的祝福,好开心呀!”
既然公主开心,这红孩儿就叫定了。
这次在报名表上看到,铁扇公主填了2人,便问她:“此次南下苏州,与谁同行?是红孩儿还是牛魔王?”公主回答:“我带红孩儿来。”
没想到,在甪直品宜轩的发布会现场,红孩儿的第一个亮相,就惊倒了大家。古诗词,很多孩子都会背,但像她那样近乎呐喊的声情并茂,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第二天在K歌厅,我又一次见识了她的少年丰采,她把李白的长诗《将进酒》,演绎得荡气回肠!不仅如此,她点的歌也与众不同,她要唱“晴雯的歌”,演唱那种“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的悲情。在灯光闪烁中,眼前这个不到10岁的小姑娘,陡然间幻化成芳华四溢的成熟。
终究还是个孩子。后来在游园时,我多次见到她丹凤眼一闭、头一扭的标志性动作,那是对她母亲铁扇公主指导意见的不屑和拒绝。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循规蹈矩,尽快成长起来。但是红孩儿不领这个情,以至于那一对丹凤眼因为紧闭的频次太高,都快成一条缝了。
这是成熟的她,在拒绝成熟。
好在铁扇公主对红孩儿的管理,是放养式的,有建议,但不强制,她不会对红孩儿使用那把威力无比的芭蕉扇。行为准则让孩子慢慢悟吧,她更关注的,是对红孩儿兴趣的培养。
红孩儿似乎和我很投缘。发布会当天的晚宴,因为铁扇公主是会议的主持人之一,她也就随同妈妈坐上了宴会的主桌,而我也被主人拉到主桌上一同喝白酒,她就坐在我身边。大概是因为我的名字好叫,被她一下记住了,从此,“欧歌”之声不绝于耳。
“欧歌老师,等等我呀!”“欧歌老师,到这边来。”“欧歌老师,快看啦!”……这是在拙政园的呼唤,一声又一声。
“欧歌老师,唱一个!”“欧歌老师,唱一个!”……这是在K歌厅,红孩儿穷追不舍,逼得我万般无奈,只好答应唱一个。几十年没唱歌的破嗓门,唱什么好,脑子里还隐约有几首老歌,对了,就唱红孩儿喜欢的西游记,《敢问路在何方》。音乐走起,屏幕上出现了唐僧师徒一路西行的画面,红孩儿果然开心起来。
那天在拙政园,为了等人会齐,我们几个人就在荷花塘边等边拍照。我试探地问坐在石凳上的红孩儿:“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叫铁扇公主,你……”她不假思索地打断我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叫吧,叫吧。”那一刻,她神情庄重,完全是一副大人的口吻。
至此,红孩儿的称呼,得到了她的正式首肯。
荷花塘边的拍照还在继续,大人们轮番搭配,都拍得差不多了,开始将兴趣转向几个孩子。
我说:“红孩儿,咱两来个合影。”红孩儿闻言,通地从石凳上立起,一个转身跨步,我一看,坏了,又是那个标志性的拒绝动作。谁知下一秒,却清晰地听到一声“好”。看来,这一次她是只转身并未闭上丹凤眼,只是转身时我没看见。看样子,她还有点害羞。
我们照过后,铁扇公主凑上来说:“我们三个合照一张。”便在红孩儿右边坐下来。
照的时候,红孩儿轻声说道:“看着好像是一家人。”
我一愣,这孩子,这话要是让牛魔王听到,肯定会不高兴——我不在场,怎能算是一家?
但我并没有纠正她,童言无忌,何况她本身就拒绝成熟。
就像庄稼一样,成熟了就要被收割。她还是青棵苗儿,离成熟还很远很远,尽管她的某些言语和能力表现出成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