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南明:一次在绝望和失望之间的流浪

公元1644年3月19日,李自成攻入北京城,大明崇祯皇帝在煤山上自缢而亡。

自此,延续了276年的大明王朝落下帷幕。

明朝的遗老们如丧家之犬般跑到了江南,开启了后明朝时代,史称“南明”。

他们希望能像东晋、南宋一样,即使偏安于江南,也还能延续明朝的国祚。

可惜,南明只持续了18年,先后经历了弘光、隆武和永历三个政权。三个政权如闹剧一般,南明这一朝被排除在正史之外,统治者没有恢复河山的勇气,也没有保障民生的智慧,只为保持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在争夺权力中相互倾轧。

作为明清史学家顾诚先生的代表作,这本《南明史》倾注了先生20多年的心血,自1997年付梓至今,已有三个版本,且每个版本豆瓣评分都在9.0以上。

先生以严谨的考据和丰富的史料,从大历史的角度带我们重走这段历史,展现了明廷、农民军、清廷三方势力在这个年代的沉浮。

而南明朝如此迅速地退出历史舞台,有历史趋势的原因,也有其自身无法推却的责任。


党争内斗,关在门里玩内耗

历史上很多朝代的衰亡就是从党争开始的,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唐末的“牛李党争”、宋朝的“元佑党争”。明朝的结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党争,其实明朝的历史,就是一部党争史,从初期的浙党与淮西勋贵之争,到中期的南北党争,到后期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东林党与阉党之争。作者顾诚就在本书中直言:党争就是导致明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党争作为这个朝代的基因,也是徘徊在明朝君臣身边的幽灵,被带到了南明的朝堂。

面对大顺的起义军和满清的窥视,南明的这些官绅,处于国难当头之时,依旧没有吸取教训,他们关注的焦点并非共赴国难,而是在残存的半壁江山内争夺最好统治权力。

从弘光政权开始,各方利益集团为了争夺新政权垄断地位掀起的一场又一场的斗争。几乎全是从各派利益出发,国家大义被弃之不顾。一年以后,弘光政权被灭就是最好的例证。

悲夫!不停地内斗,不断地内耗,南明朝廷的实力不是减损于对外战争,而是消耗在内部斗争。

南明的敌人与其说是农民军或满清,不如说是他们自己。

内斗对整个南明的影响如何,三个政权的君臣都很清楚,但是相对于自己的切身利益而言,是否亡国,已经不再重要。

“内斗就要亡国,亡国也要内斗”,人性的阴暗和荒唐,在南明朝堂的舞台上,一览无余!


偏安江南,埋在土里做鸵鸟

用不思进取来形容南明的君臣,一点都不为过。

即使在隆武政权时期的隆武皇帝朱聿键算是个难得的明君,却也抵不住昏聩臣子们的裹挟,宏图大志无法实施。

南京的弘光政权更是如此,当权的弘光皇帝朱由崧一旦登基,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要求四处搜罗美女!

当时攻占北京城的李自成龙椅还没坐热,清军就攻进山海关,逼近北京城。李自成不敌,只能向西撤退,因为他放弃的地盘太多,清军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全盘接收,所以山东、河南地区曾一度出现无政府的真空状态。

当地官员士绅们打出了恢复明朝的旗号,这显然是弘光朝廷北上收付失地的大好时机。

但是位于江南的弘光政权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他们所处的江南,表面上依旧一派繁华景象,看不到北方的战乱,也听不到北方的哭喊。

皇帝忙着享乐,掌权的文臣忙着卖官鬻爵,得势的武将则急着搜刮民脂民膏。根本没有任何想去收复失地的想法。

最终反而让清朝的区区几千残兵四处接管山东、河南尚未恢复的地区。

也难怪郑与侨会在《倡义记》中写道:

当四海无主之日,前无所依,后无所凭,只以绅衿忠愤、乡勇血诚,遂使大憝立剪,名义以新。无奈江南诸执政鼠斗穴中,虎逸柙外,置李贼不共戴天之仇于不问,可胜叹哉!

在南明的掌权者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越雷池一步,避免给清军南下的借口,主动和他们交好。以便保住南明目前偏安江南的局面。


借虏平寇,天真妄想分天下

在南明的这帮君臣看来,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建州的女真,而是农民起义军。

所以,在偏安江南之后,南明就定下了一个荒唐的国策:“借虏平寇”,他们一厢情愿地想借清军的力量剿灭李自成的起义军,然后再和清朝隔江而治。

他们想效法当年郭子仪向回纥借兵平定安史之乱,中兴大唐,但当年的郭子仪可不是把战场扔给沙陀兵就不管了,而是带着自己的军队和沙陀军一起浴血奋战。

当权大臣马士英甚至在吴三桂降清,大败大顺军队的时候,还天真地以为吴三桂是当时的“郭子仪”,借清军打败的农民军。

向弘光皇帝上表称:“吴三桂宜速行接济,在海有粟可挽,有金声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以款虏。原任知县马绍愉、陈新甲曾使款奴。昔下策,今上策也。当咨送督辅以备驱使。”

可惜他们没想到的是,清朝怎会任由南明占领富庶的江南,而让自己苦守经济相对落后许多的北方呢!与其平分秋色,何如一口独吞。

这个道理南明朝廷死活也想不明白,或者说是懦弱无能的他们根本就不敢想明白。


结语:南明悲歌

很多人说,在这段南明历史的时候,总有摔书的冲动。

确实,当我们在历史的某一个节点回眸的时候,那些可恨、可怜的历史片段往往让我们有种“哀其不幸”的同情和“怒其不争”的无奈。

以史为镜,我们可以回头看看自己,面对逆境甚至失败,东山再起固然可贵,但如何在绝望和希望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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