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图文：风听雨夜寐荷
拿什么还他一颗真心
她曾在无数的夜里流着眼泪固执的劝解自己，也曾在无数次孤独的时候骂自己不知好歹。佛家说放下，即看破一切。世人说有个爱你，珍惜你的人你还想什么？朋友说错过他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些话经常徘徊在她的脑海里将近十年，也挤压了她的心快要十年了。只是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互相关心，合法解决生理需要，他们甚至已经是亲人，但唯独没有对等的爱情！
十年前她放弃爱情，觉得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期待了。
所以，欧阳追求她照顾她的时候，就用理性一点一点的分析，按照人们的说法，按照她对自己可怜的认知。也对，她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呢？反正这辈子最相爱的人已经没有可能了。不如就他了吧。正好山长水远的，没有人再因自己的家庭而歧视自己，也不会有人再叫她贼崽子。就做一个忘记过去的人，悄悄的生活也挺好的。于是她在众多的羡慕和恭喜中结了婚。一晃竟也有八年了。
可是现在，笑儿坐在落地窗前，在模糊的夜色渐浓的包裹下，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欧阳，我们离婚吧”。
门吱纽一声被打开，欧阳涔一贯的带着温暖的微笑：”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呢？你看我买了什么晚餐？是你最爱吃的蒸小排，还有龙须菜、还有……”
笑儿低下头，泪无声的流进了酒杯里。自己拿什么还他一颗真心，一片热诚呢！拿剩下的年华吗？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在自己生命剩余的时间里，是去寻找心灵的归属，还是留在这个巨大的真空瓶里继续她的生活呢？
过去这些年，她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现在她还来得及改变吗？
欧阳涔把打包的食物一一摆好，拍了拍手说：”别坐着了，快去洗手吃饭。等下吃晚了你又会消化不好，快去……”，说着就要来拉她起来。
笑儿赶紧趁他还没来得及走近，自己站起来走进洗手间。她打开最大的水流，一捧一捧的浸润着有些燥热的脸颊。
“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我担心了半天。”欧阳涔一边盛饭，一边说。
笑儿擦着脸，坐在椅子上，湿漉漉的发际线和垂着的睫毛，忽闪间让人看不见她眼里神情。
“我去了趟市区，买些需要的书。”她拿了一汤匙米饭，放进碟子里。
“你吃那点饭能吃饱吗？麻雀都比你吃的多。”说着他拿起饭勺，拿了些饭，打算给她添上。但是她眉头一锁，他又停在了半空。
她咬了一下嘴唇，客气的说：”我够了，我会多吃点菜的。”
欧阳涔举在半空的饭勺又放了回去，接着把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
“……”
“……”
十分钟过去了，餐桌上只听见彼此的咀嚼声。
笑儿轻轻放下碗筷，刚想站起来。
”你不吃了吗？还有这么多菜呢。”欧阳涔关切的问。
“嗯……，我吃完了。你吃吧。”
“你再多吃几口，吃那么点哪里够营养！”欧阳涔提高了少少语调。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连吃没吃饱都不知道吗？”说完，笑儿端起碟子，向厨房走去。
欧阳涔沮丧的握着筷子，继续一边吃一边喉头哽着一口吞下去又浮起来的气流，倒不是怒火，更多的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委屈。
到底怎么样才是她要的生活？为什么她就像跟他同住在一个房子里的室友，永远不像家人，更别说像爱人。可就算这样，只要看见她，听见她，无论住在那间屋子里，都会让他感觉安稳。
记得他跟她求婚的时候，她说”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要孩子，你能接受吗？”可是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觉得只要有她，只要他们在一起，看着她健康和偶尔愉快笑脸，日子就足够美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宠爱她，也许像父母常说的是命中注定。这些年来他始终以让她快乐为最大的乐趣，可她却越来越难以取悦。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收拾着碗盘，把剩下的食物倒进垃圾桶里。
笑儿从书房里走出来，挽着衣袖淡淡的说：”你去休息吧，我来洗。”
欧阳迟疑了一下：”没关系，我洗。”
笑儿压抑着心里的无名之火，转身走回了书房。
记得上次回国探亲，笑儿对妈妈说：”妈，要是我离婚了，你会怎么看？”
樊惠马上眼睛瞪的溜圆，像看见鬼似得惊讶的说：”你是烧的吧？我告诉你，除非欧阳不要你，不然这个想法你连想都不能想。一个男人可以允许你不生孩子，这么多年对你始终如一，你是几辈子修到了，告诉你！”
笑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好像樊惠就在指着她的脑门骂她似得。
为了抛开这些怎么也捋不清的念头，她翻开一本书，试图让自己读进去，可是翻着书页，脑子又自动跳回了原来的问题。笑儿合上书，一下一下的按着自己太阳穴。
欧阳涔敲了敲笑儿书房的门，接着门被扭开了一个门缝，他探进半个身体询问道：”我打了柳橙汁，你要喝一杯吗？
笑儿看着他渴望和人共享的表情，愧疚又无奈的说：”谢谢，但我告诉过你了，我晚餐后不会再吃甜食。”
欧阳涔眼神中的光暗了一些说：”哦，那没关系，我自己喝的完。”
书房的门被关上，那种令人紧张的压迫感也随之退了出去。笑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爱，是个美丽神奇的词汇，相爱的人给予的是甜蜜，不爱的人给予的是负累。
但是，无论爱与不爱，他是她的家人，亲人，照顾着她爱着她的男人。当她面对他的脸和他处处谨慎中带着关切的的表情时，她含在嘴边的话，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正像樊惠说的，笑儿也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疯了。无论是怎样的无法融合，也是自己的选择。无论日子多么的如一潭死水，从内而外的道德观都无法原谅，要舍弃一个好人的人。这不光是别人的道德观，即便是笑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这是笑儿用十年的时间换来的醒悟，可是还来得及改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