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周,大家变得互相熟悉,这50个少年的个性特点也逐渐显现出来,其中不乏有几个比较特别的同学,其中一个就是X。
常常出乎意料和容易失控的X
军训第一天,我见到了我班教官——一个说话和颜悦色,细声细气的年轻小伙。心里一紧:糟了!怕是会降不住这群小猴子。果然,刚开始训练,问题就出现了。教官指着X同学对我说:他不听话。
的确,我看到了X的表现,是不听话。教官要求全员坐直,绝大部分同学听到要求,都会立即反应。但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教官又走到他身边,再次强调坐直,但他仍视若无睹,仍然耷拉着头,盘弄手里的草,背佝偻着,一副丧丧的样子。
我该怎么处理?我一声不吭,本能地先将X单独拉出来,好让教官能够继续训练。把X拉到一旁后,沉默片刻,我问: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出乎意料,X说:我不想一起训练,我想自己站着。
完全在我预料之外,于是我说:那你先站那儿。他很听话地站在我指定的地方,过了许久,我看他好像腿有点酸了,一副很累又很无聊的样子。于是又走过去问:改变主意了没有?一个人站着,多无聊,还累!X仍然摇了摇头,继续站着。
直觉告诉我,X很犟,不能强来。所以,我暂时只好先做冷处理,并且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千万不能被激怒。到了中午,我带他到办公室,请他坐下,问他要不要喝水。他已经很渴了,但他却说不用。我还是接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但是在交流过程中,他真的一口不喝。
X的话很多,有问有答。这让我看到希望,至少比一言不发要好得多。我试图帮他分析利弊,好让他自觉地做出继续参与的决定。但思想工作的确不容易做,最后他仍然不想训练,说:老师,我想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跑步。
我不想重复地说教,也不想强制地命令。这两者,对他而言,大概都是无效的。于是我说:可以,你下午先跟队伍一起训练,实在不行,就跟教官打报告。我等下帮你跟教官说一下,他会同意的。
下午,我担心并好奇着X的表现,于是一直在营地观察。起初,松了一口气,X并没有打报告请假,而是一直在集体中参与训练。我很开心,以为自己的工作到位了。结果。在第一天军训即将结束之时,我突然听到了X的咆哮与哭泣。当时教官与总教官都在,场面可以控制住。于是,我就一边观察,一边告诉自己要稳住!
总教官招手,示意我可以过去接手了。我便走了过去,总教官领着X对我说:你把他带回去吧!我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其实问他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缘故——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别的同学跟他一样没有做到教官的要求,却只罚他,于是崩溃委屈。
X原本平静了,但一开始说话,就变得激动。我马上跟他说,停!你不要在我面前这么激动,更加不要大声对我说话。你冷静下来,我再听。X的眼泪哗啦啦地流,过了几分钟,终于恢复平静,跟我讲完了这个突发事件。我理解他的失控,知道他的委屈,更加明白了,这是一个既脆弱又倔强的少年,他渴望得到关注、理解和肯定,但又不知道如何用正确的方式得到这些,只好用他习惯的方式,最本能的方式来表达。
我本能地帮X擦去眼泪,说:我知道你自己觉得委屈,觉得教官对你有意见。但教官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会针对你?你有情绪,可以理解。但大家都在这训练,我不想带你回教室,做逃兵。我允许你现在去跑步。
满脸泪痕的X对我说:老师,我现在跑不动。
我说:那允许你坐下来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去跑步。
五分钟后,我对坐在草地上的X摆摆手。他看到后,马上站起,向我跑来,好像之前的事都没发生一样,一脸天真地问我:老师,我去哪里跑步?
X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他会很乐意帮助我,会很主动地跟我交流,会很真诚地听我说话,也会很天真地冲我笑。只是,他常常会给我一些“惊喜”,可能给我的工作带来一些困难。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着一些暂时意识不到和控制不了的小毛病,有着一些习以为常的处事风格。我要做的,就是稳住自己的心态,不急于求成,慢慢摸索可以帮助他稳住情绪,提高自控力,用恰当的方式获得尊重、理解和肯定的方法。
不得不说,班主任是一件极其耗费能量的工作。所以,我也需要提醒自己,多多看到生活中的正面,多吸收阳光,积攒能量,保持心力,才能避免在做班主任的过程中灰头土脸,灰心丧气,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