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东赏枫回到温哥华,业华和杰森又把我接回了他们家。他们夫妻要上班,我正好在家倒时差。怕我饿着,业华烧了好多菜,叮嘱我第二天中午热来吃,我满口应着好好好,心里想着明天可要舒舒服服睡个大懒觉。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推开卧室门,屋里静得能听到心跳声。布偶猫悄悄趴在楼梯上,看我的眼神好像温柔的小姑娘。
我住的卧室里有个小冰箱,他们早早给我塞满了饮料面包和水果,红红绿绿的水果切成小块状,看着就让人有胃口。冰箱上有个木制托盘,咖啡杯和小餐具一应俱全,还有一盒辣味花生放在显眼位置,下面配了盒小甜点。估计是担心我这个川妹子吃腻了西餐,来点辣味好让我解解馋。记忆中业华可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她学会了这样体贴入微?在温哥华被时时刻刻精心照顾,心里的感动像石溅平湖,一波一波不断扩散。
端着水果花生米去客厅,窗外一片绿意森森。被雨洗过的枫树清新可人,不知何时,枫叶已悄无声息铺满了阳台。杰森曾开玩笑说若不是温哥华枫叶比东部紅得迟,你在我们家里就可以看枫景,不用辛苦跑到东部去。还真是的,想象了一下枫叶在他们家窗外灿烂的景象,挺有诗意。
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玩手机,决定把头天业华给我磨咖啡的视频整理整理,嫌自己拍的太粗糙,转身去厨房里补镜。
她家的厨房主要由杰森打理,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常用的厨具都放在灶台上,看上去很像一排刚换了新装的卫兵。窗台上有两盆鲜花,红艳艳的开得正好。不用说这两盆花肯定是业华放的,爱家的女人才会这样装饰厨房。每天晚上,业华负责煮饭,杰森负责洗碗。看他们一起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满屋子都是烟火气。
头天到业华家时,看到杰森收拾厨房的动作分外娴熟,非常惊讶,印象中北京男人可是习惯遛鸟的。杰森看我一脸疑惑,幽默了一句——她洗东西我不放心,所以决定自己洗。业华听了连连附和,嘻嘻一笑蹲下去逗她家的布偶。
我想所谓的幸福生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我喜欢业华家的厨房,喜欢充斥在厨房每一个角落的气息。她家的厨房好像会说话,每个锅碗瓢勺都在讲故事,故事都是关于他们的。业华说这房子他们已经住了很多年,等退休了再重新装修一遍。我看着雪白的橱柜和锃亮的瓷砖,感觉重装有点多余。
业华和杰森因为工作关系常讲英语,讲中文的时候语调却像台湾人,听他们说话,似乎连根面条也咬不断。你无法想象这样讲话的人会急赤白脸,只有习惯了安宁日子的人,才会这样不急不徐。
这次来温哥华碰巧他们BC省在大选,从来没有见过选票的我很是好奇。那天他们正要陪我去参观维多利亚市的议会大厦,听我一说,业华跳下车就往家跑,一会儿功夫递过来两张选票,我看到两张大约有一半A4纸大小的白纸,上面印着投票相关信息和投票人ID。我问可不可以拍照,他们说可以。刚用手机拍完,业华马上小心翼翼把选票收进包里。我又问他们准备选那个候选人,他们说这次要投谁谁谁。我说你们真的要安排时间去投票站?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回一句:肯定要去。
他们的热心令我吃惊,因为我早已习惯不关心“政治”。转念一想,哪个主人不关心自已脚下的土地,只有奴仆才会紧盯主人手里那点赏赐。
那天视频做完我仍不满意,没技术表现爱的厨房令我有些沮丧,业华安慰我说没关系,只好勉强发了视频。
转眼到了离开温哥华的日子,业华和杰森冒雨把我送到机场。临别时我没问他们的归期,我知道故乡对于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含义。大部分人认为故乡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故乡却是心灵的栖息地。此心安处是吾乡,爱在温哥华,他们的心早已放得稳稳当当。
2024-10-20于温哥华至上海AC025航班
(注:业华是我大学时代的老同学,现居温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