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他的前女友居然来找我。又去了那家咖啡厅,同样的座位,不同的面孔。面对的是一个瘦骨嶙峋憔悴面容的女人,哭着说让我成全他们。我没有表态。
然后她竟然跪在地上,周围好多人纷纷侧目看我们。我连忙扶她起来,让她别那样。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充满同情,却也有一些鄙夷。为了一个男人至于连尊严也不要吗?
她给我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曲折爱情故事。
我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然后我拨通了沐宸的电话。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上去很滑稽的画面。沐宸坐在我这边,我们共同面对着她前女友。
我先发话了,“沐宸,这个决定我不能帮你做,你来决定吧!”
沐宸正准备开口,前女友抢先一步说,“沐宸,别放弃我好不好?你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好,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就打掉了。但是我多么希望有我们的孩子啊!我们处了三四年的感情你不能说没就没啊!再说你妈妈也很喜欢我,我们差点就订婚了。沐宸,我现在除了你谁也没办法接受,你要是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求求你,看在过去好过的份上,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求求你,不要让我再如此痛苦了。”眼泪大把的掉下来。
沐宸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我拿起包,强忍着露出僵硬的笑容,对他前女友说:“我知道,我和沐宸一年多的感情算不了什么,我主动退出。我没你那么爱他。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有任何联系了,我祝你们幸福。”说完立刻抽身而去。
刚出了门,眼前是灰蒙蒙的,路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整个人都神情恍惚。行尸走肉一般。直穿马路,听不到司机的叫骂声。
不知道去哪里。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反复出现着刚才的画面,一遍一遍。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游离于人世间,我哆嗦着身体,颤颤巍巍的回到住处。
回到小窝,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哭的喘不上一点气。眼睛又红又肿。
情绪稳定后,我打电话辞掉了工作。
当晚,我去了“吧啦吧啦”酒吧。找了沐宸后,我几乎没去过任何娱乐场所。
如今,我已没有人管了。我自由了。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自由。
幸好,有莫蓝和扬子皓陪着我。
那晚,我醉如泥。什么也记不得了。
后来莫蓝告诉我,那晚我醉了后抱着扬子皓哭了半天,嘴里没完没了。重复的就是那么几句: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退出啊?他难道不知道我也很脆弱很需要人爱吗?他为什么要犹豫不决啊?我爱他爱到骨子里,我退出只是为了让他别那么为难,我容易吗?我伟大吧?哈哈……哈哈哈……
再后来,扬子皓把我背回家,轻轻放我到床上,莫蓝给我盖好被子。我却紧紧抓着扬子皓的手,哭着哀求:沐宸,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好爱你,求你了,陪陪我,我一个人好害怕……
那段时间,我整天闭门不出。莫蓝和扬子皓每天给我送饭或者做饭给我吃。没有他们,我肯定会被饿死或者胃疼死。
我翻看着和沐宸有关的每一个记忆,那些复制下来的QQ记录,那些我们游玩时的照片,那些他给我买的小物件,还有那4688条手机短信,一边看一边泪流满面。
沐宸,我爱你,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你。也许放开就是我能给你的最伟大的爱。
一个月零三天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是沐宸的前女友,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满口虚情假意的祝福和笑容。挂完电话,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憔悴的如同一个骷髅。
犹豫再三,我决定还是去。我要看看沐宸做新郎的样子,即便身边的那个新娘不是我。
他结婚的前一天,我去美容店做个了发型,买了几身漂亮的衣服,又去SPA了一下。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沐宸的婚礼。
婚礼当天,我从8点一直打扮到10点,精精细细的,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结婚的人是我。
看着镜中依旧靓丽的自己,我笑了。
陪我同去的是扬子皓,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堪,也为了能让沐宸死心。我让扬子皓做我一天的男朋友。扬子皓欣然同意。
我挽着扬子皓的胳膊,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另一只手里拿了包有24朵百合的花束。从容的来到了婚礼现场。沐宸和新娘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客人。新娘乐的不亦乐乎,沐宸只是浅浅的微笑。
沐宸看到我挽着扬子皓走来,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这时我离他只有二十步的距离,这二十步,我走的异常艰辛。
我紧紧地挽着扬子皓,偷偷地调整了一下气息,迎着他们的目光,缓缓地来到他们面前。
我在内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面,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扬子皓明显感觉到了我的紧张,紧紧用胳膊夹着我的手,仿佛是给我打气加油。
终于从这头走到了他们面前,我微笑着对新郎新娘说,“恭喜二位,新娘今天好漂亮呀!对了,这是我为你们精心挑选的百合花,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一边把花轻轻地送给新娘。新娘一脸笑容的地说着谢谢。
扬子皓也很识时务的说道:“恭喜你们,祝二位幸福!我和宛馨结婚的时候你们也要来啊!”沐宸盯着我,那眼神中掺杂了太多东西。一字一顿地说,“会的,也祝贺你们。宛馨,你今天很漂亮。”然后是一脸僵硬的笑容。
沐宸是个不会伪装的人,他的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相反,我却能表现的落落大方,我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是吗?谢谢你啊!呵呵,不过新娘今天是最漂亮的女主角,对吧,子皓?”我一脸轻松的说道。
“嗯,是的。新娘是很漂亮,不过等咱俩结婚的时候你也是最漂亮的。”然后我俩哈哈一笑。
我转过头,满脸柔情的对扬子皓说:“亲爱的,我们进去吧!新郎新娘还要接待别人呢!”
“好啊!宝贝。”扬子皓搂起我的肩膀,朝我笑着,露出了一排很好看的牙齿。
我第一次发现扬子皓这么帅气这么柔情而且这么会演戏。
婚礼在12点零8分正式开始。
伴随着结婚进行曲,新郎新娘缓缓地从大厅门口一步步向紫色花边搭建的舞台走去。
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一脸的甜蜜和笑容,新郎穿着笔挺的西服,潇洒从容,向周围的人微笑致意。周围全是欢呼声,这些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紧紧地盯着沐宸,脑子里划过很多画面。随着他的脚步,一幕幕画面像快进电影一样闪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哽咽着喉咙,紧咬着嘴唇,眼睛睁的大大的,唯恐眼泪掉下来。
是的,沐宸,我爱你。所以我来了。我要看到你幸福快乐的样子。即便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以前幻想了多少次能和你手挽手肩并肩走上红地毯。可如今,我成了配角。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沐宸,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那样才不会辜负我的放手。只要你幸福快乐,让我做什么样的牺牲也可以。
当他们路过我身旁时,沐宸看了我一眼,我用力地挤了一个笑容给他,也给自己。他还了我一个微笑。
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秒发生的事情。那个笑容,我紧紧地埋藏在记忆的深处。
就好比他在水里,我在空中,没有任何阻碍地目光碰撞,幻化了的无声语言。只有我和他懂。
海鸟和鱼儿相恋注定是一场悲剧。但是海鸟和鱼儿都没有后悔。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进行着结婚仪式。我悄悄地拉起扬子皓的手,在婚礼进行一半的时候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拉着扬子皓直奔他的座驾。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我一句话也不说。扬子皓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
我感觉到嘴唇有种血腥的味道,原来是被刚才紧咬嘴唇时,咬出血了。
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倔强就在一瞬间坍塌。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就这样哗哗掉下。
扬子皓搂我入怀,我乖巧的没有拒绝。他轻轻地抚摸着我地头发,一言不发,任我哭任我抽泣。我感觉全身像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了一丝力气。浑身打着哆嗦,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扬子皓紧紧地抱着我。我整个人瘫在他怀中。就像一个婴儿饿极了却没有奶吃。我也紧紧地搂住子皓的脖子,想寻求一点点温暖和安慰。他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我把他想象成沐宸,即便明明不是沐宸的气息。我依旧欺骗着自己。
几个月以后,我为这段感情写了一段话:
从陌生到熟悉到习惯再到陌生,是怎样一个曲折的过程。有时候,人难免会分不清梦和幻境。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给予你却不让你拥有他。所谓爱人,不过是繁华落尽以后能够守在身边陪伴你到老的那一个。那些错失的东西或许永远无法挽回。
世间有多少遗憾,要么时间对了,心情不对;要么心情对了,时间不对。总是阴差阳错,让人唏嘘不已。命运如此强悍,我们如此脆弱。幸福不是祝福,相爱也不是相守。妥协是为了成全,分离也是为了成全。
孤独是深深的寂寞,寂寞是深深的悲凉。相遇是相伴的开始,相爱是想好的结果。但结果不是结局。牵手是为了桥接你我,结婚是为了成就我们。多少次回头,只为了看看来时的印记,那些斑驳的足迹早已面目全非,这么多年来,相伴而行的唯有自己的影子。
回首间,早已泪倾城。岔路口,迷失方向。没有方向感的人的悲哀。忘了最初的想法,只怪物欲横流的世界,纷纷扰扰的人群。徘徊不定,注定失落。浮尘迷雾,遮挡双眼,看不清方向。无法预知的未来,无从决断的生活,对错只在一念间。人生如棋,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