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完,就是春天。日子就这么滑不溜手地过去了。
之后,小谢哥哥又陪老板出了好几次差。我渐渐感觉到,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不太开心,要沉默两三天才能慢慢缓过来。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出差很无聊,没劲。
一天傍晚,他突然到学校找我,要我陪他去校园里走走,木兰路上的木兰花苞鼓出来,马上就要开花了,在晚春的微微风中,我们俩慢慢的、默默的走着,从宿舍到文学院的樟园,再到岳麓山的后山,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我也反常的安静着、等待着。
终于他停下来,面对着我,双手扶住我的肩,一脸郑重,只看到我的眼睛里,说,“丫头,我想去深圳找找工作看看。”我努力抬起头看着他,仿佛一直猜测、等待的事情落了地,那瞬间反而有点轻松和解脱。但这种轻松只维持了一秒,接下来,就是满坑满谷的茫然。
眼泪,不由自主地喷涌而出。
他把我抱进怀里,深深叹息,不停抚摸我的头发,说:“深圳又没有多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停了停,他接着说,“你还有两年多就大学毕业,我先过去探探路”。我抽泣着,重重的悲伤感袭来,那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他。
他抱着我,安慰又安慰;我呢,哭了又哭,但是,那句“你不要走”,梗在喉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那个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还哭了又哭。我和他之间,该流的那些眼泪,好像都已经在那个晚上流光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他辞职,联系深圳的同学,收拾行李,好像也就一两个礼拜的时间。我一直有些蔫蔫的,见我状态不好,他也愈发沉默了。原本应该倍加珍惜的离别前时光,就在这种沉郁的氛围中过去了。
期间,他提出要带我去他在长沙工作的哥哥家看看,我想了想,拒绝了。他沉默了一下,也就没再坚持。
临走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公司同事送他。晚上九点多,芳姐给我打电话,说小谢哥哥喝多了。我立刻赶了过去。公司宿舍里,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满脸通红,一身酒气。
我帮他脱去鞋子袜子,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擦脚,然后,坐在床头,看着他闭着眼睛,翻来翻去,睡得并不踏实,一向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上,好像瞬间冒出了短短的青色胡须……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还是要出发了,他再三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再三承诺一到就会给我写信打电话,会写很多信、打很多电话;再三坚持,不要我去车站送他。
然后,他就这么出发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