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不全是虚构。
2018年11月的一天早晨,苍江市市郊的一处深山坳,一阵汽车刹车声后,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从一辆吉普车里拎出一个包裹,捧起几束鲜花,沿着已长满青草的小路,朝着不远处的墓地走去。
远远看去,四周都是山,现在虽已是深秋,可这里还是青青的山色,山花依旧盛开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受惊飞起,在空中盘旋。前方很远的山腰处,可以看到零星的农舍,有几缕青烟升起,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到人影。
很是寂静。
这个青年是辛欣的儿子,次子邵冉,年约30岁左右,180以上的身高,白净的面庞,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长身玉立。
他走到墓地前,环顾四周,将手里的包和花放下后,带好手套,在墓地旁边的草堆里,取出一把大扫帚和一把镰刀,开始整理有些荒芜的墓地。
墓地有三排。
第一排的双人墓前,泛着青色的墓石碑上,并列写着:邵文,周文之墓及各自的生卒时间。
再走几步,第二排是两个单独的墓,分别在第一排墓的左右,黑色的石头墓碑上写着:邵周一之墓(1955--1999),邵周二之墓(1957--1989)。
前两排墓的墓碑上,都只有姓名和时间,既没有应该有的抬头和称谓,也没有立碑者落款。
第三排墓距离第二排也有几步,是两个紧挨着的墓,墓碑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一个写着:哥哥,邵元之墓(1990--2014),弟弟邵冉泣立;另一个写的是:母亲,辛欣之墓(1958--2015)儿子邵冉泣立。
邵冉仔细的将墓地打扫一遍后,将带来的花束逐一摆在墓碑前整理好,摆在第一二排的,是黄白色菊花相间的花束,第三排辛欣墓前的是红色的玫瑰,邵元的是白色的百合。
又将祭品一一摆好,邵冉从第一排开始,跪下,磕头。
"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放心。"眼泪顺着脸庞滴答落在身前,邵冉摘下眼镜擦干。跪了一会,站起,来到第二排。
他用手慢慢抚摸墓碑上的名字,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又叹息,点了两只烟,分别放在墓前,三鞠躬。
他在母亲的墓前缓缓跪下,拿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悠扬的天鹅湖音乐响起来后,他磕了三个响头,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妈!妈!。
他转向另一边,"哥!哥!"
"怎么就把我一个人留下了,我们在一起时间真的太短了。我很想很想......"
邵冉累了,仰躺在母亲辛欣和哥哥邵元的墓前,仰望着晴天一动也不动,听着音乐,似是麻木又似是睡着。
过去了很久,一个小女孩,大约10岁,一身深蓝色的牛仔服,外穿一件同色系的羽绒背心,脚上穿得白色的运动鞋,睡眼惺忪从吉普车上下来,一边沿着小路跑,一边大声叫着"舅舅!舅舅!"
邵冉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他起身,搓了搓脸,脱下风衣抖着,大声回应:"小春,我在这儿!小春,舅舅在这儿!"
"舅舅,今天起床太早了,我实在坚持不住,你是看我睡着了,才不叫我的,对吗?"
"小春,你觉不觉的冷?把舅舅的风衣穿上吧。"
"我不冷,舅舅你赶紧穿好衣服吧。我爸爸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邵冉穿好风衣,关了手机里的音乐,默默看了一圈,他低头看着女孩,"小春,你可以开始了。"
小春拢了拢有些杂乱的头发,面朝辛欣墓站好。"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少女婉转的歌声回荡在山拗。
他们开车离去,墓地恢复寂静。
墓地里,黄色的白色的菊花寂静无声,火红色的玫瑰寂静无声,百合花的香气寂静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