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临门

图片发自简书App

   

    是日乃七月十四中元,前夜微信群里,亲故们应景儿一人说起一个灵异故事,说得我这独居之人一时后背发凉,便早早退了微信睡下,不觉悠然入梦。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怪异的声音将我吵醒,细听又没了。窗外夜墨浓重,看表不到四点,想起昨夜群聊有人说起子、丑时分最是魑魅魍魉猖獗之时,不觉心神微颤。心说:我居住的小区风水好,人气足,家中供有观音,格局也是旺宅,即使世间真有“灵界”存在,也不至于来我宅邸扰闹,莫不是有梁上君子入了室?那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就在此时,那声音再次响起,正在我房门外,时远时近,忽高忽低,犹如金锣促鸣,又若猖兔凄唳,从未闻听,令人惊惧。我起了一身盗汗,按住惊恐疑虑,轻脚下床,竖耳帖门静听,那声音又止了。

    我迅速摸到手机,给小区物业中心打通电话,告诉他们我家里有不明动静,请他们尽快上门查看;挂下电话我决定出门查看,在拨号处输入了110,心想如果我拉开卧室门,发现家中有盗,就直接拨号。然后我又在柜子里找到一瓶还未开封的防狼喷雾,握在手中,这才又摸到门边,静静埋伏;等那声音再次响起,我血脉喷张,一时来了洪荒之力,轻轻扭开卧室门,蹭着墙边,蹑手蹑脚摸了出去。

    我的卧室在二楼,开门即是跃层平台和楼梯,一楼客厅楼下此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声音还在响。我立刻打开所有光源,就这跃层的玻璃围栏居高临下地察看;视线范围内并没有梁上君子或魑魅魍魉。可眼前的场景,令我惊讶之程度丝毫不比聊斋逊色:我的两只猫神色警惕而兴奋地在一楼客厅中央摆出一副扑咬姿态;而它们的包围圈中,仰面躺着一只灰扑扑翅膀怪异的似鸟生物,定睛才知是一只一尺多大的蝙蝠。我紧绷的神经因剧情突然从“恐怖惊悚、悬疑警匪”跳戏到“生化危机”而崩溃。这才恍然大悟:昨晚请闺蜜来家中火锅聚餐,餐毕我将阳台门窗大开,放火锅的气味却忘记关上。这只蝙蝠定是误闯,却不想被我家两只“夜巡兽”给生擒。再仔细回味刚才隔着卧室门听到的响声,方知是蝙蝠遭遇猫扑惊惧万状的鸣叫挣扎。

    我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见蝙蝠身下的地板上,有滴滴血迹,它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只有腹部有微弱起伏,警长猫儿保持着警惕,追风猫儿则是定定望着它,很有把握的样子。我正在犹豫是否要拿扫帚簸箕将其“请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的猫儿“警长”试探地用爪拍上蝙蝠仰面翻挺的肚皮,蝙蝠见装死不成,又反身跃起,朝着警长喵就扑腾翅膀,但是由于刚才的“战斗”它已经精疲力尽,所以这次扑咬并未中的,反而被警长喵按在地上,一口叼起。我实在怕警长杀生;再者想到蝙蝠可能携带一些病毒,就赶忙上前叫着警长名字制止,终于警长会了意,放下蝙蝠。这次,它身上又多了几个猫牙咬出的血窟窿,是真正动弹不得了。

    当时我已被吓傻,顺手拿起茶几上装抽纸的透明盒子,将蝙蝠放了进去。它在盒子里依然一动不动,但万幸的是四肢、翅膀看上去好像没有折损。如果它能够缓过来,我想我会将它放生。

    警长和追风此时也好奇地坐在我的身旁,盯着盒子眯起眼睛瞧,不仅猫儿,就连我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和接触蝙蝠。我赶紧盖上盒盖,怕他们俩没完没了地再闹一轮。这才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砰砰然,久久不能平静。也才顾上掏出手机,拍下盒子里蝙蝠的样子,上网搜索品种、习性。

    这是一只大耳鼠蝠,从身材看来是一只成年蝙蝠。夜行生物,飞行的哺乳动物,捕食害虫、蛇、青蛙等等。看到这里我不禁庆幸自己及时赶到,制止了猫儿们的杀戮。在西方,因为蝙蝠叫声凄厉,昼伏夜出,常被比作吸血鬼化身;我不禁又想起昨夜微信里的志怪故事;但很快又看到,在我国古代,蝙蝠因为谐音“福”,被人们当作招福纳财的吉物,雕刻、纺织在物品上。想到这蝙蝠进家即是“福临门”,又觉安慰。心理暗示真是强大,想着想着,又欣喜起来。

家里没有吃喝可以款待这位“不速之客”,我只能和两只猫一起守着它,很快猫儿就打起盹来,我看表也已经六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在盒子里休息的小蝙蝠也好像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安全,渐渐平复了心情,均匀了喘息,从一动不动,到可以顺着边缘慢慢爬动,黑豆子一样的眼睛滴溜溜望着盒外的我。我代表猫想他郑重道歉,送给它一块肉松蛋糕它只是嗅,始终也不肯下口。我知道它定是想念自由飞翔的感觉了。

    于是我讲盒子提上阳台,轻轻打开盖子,在心中向这位意外来我家做客的小蝙蝠

道别,轻轻走回客厅,隔着玻璃,我看到那只小蝙蝠,从盒子里艰难站起,试探地将脑袋探出盒外嗅着,只扑棱一下翅膀,便一只灰剑一样,消失在城市尚未苏醒的晨色当中了……

    想必这个夜晚,对它而言,亦是惊魂甫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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