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起来,觉到左手的手背有些痒,用右手去摸,觉到侧面处的肌肉成了粗大的一坨,并且有些发紧,相较于右手的同样位置的肌肉的细小和柔和。没太在意,下午要出门时,算是应对一下,找了瓶花露水,朝上面抹了厚厚的一层。在路上的时候,注意到了手背皮肤下,有一块黑影的区域。
和C君走了一段远路,过瘾。最先是出了地铁口,就见到浓密的乌云,像台风天般的风向不定的风,从四面吹来。然后,才刚走到水边,站立了那么一会,也就够拍一张留影的时间,雨滴落下来。周围本还算丰满的人群,簇拥着躲到地铁口里面去了,自己连同另外一个路人,躲在了一颗低矮的树下。
水滴斜斜地刷着,站在树下,除了脚上感觉到被水滴触及到之外,身上并不会被雨滴淋到,倒也蛮惬意的。天空一概灰蒙蒙,不知道雨要下多久。还不到自己要为这雨感到焦虑的功夫,天空已经变得有些晴朗,雨越来越小,趋近于无。在雨还下着的时候,撑开伞,离开树下,朝水边走去,四处看看。
这场雨也许就只落了五分钟,在自己出到地面,在C君将要进到地下的时候。他在那一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雨淋得晕头转向,我在站到地面时被那疾风和乌云的景象所振奋:本来以为会遇到大太阳的,本来说了是等哪次下雨的时候约他走这一段路的,结果他上午发出了要约。就事论事,他这次算是半仙。
走了叁个多钟头,前半程觉到有些暑气下的闷,觉到身体有些乏力和不振奋;下半程好了很多,既有天上厚厚的云层遮拦,又有太阳的不再那么逼迫。路过的一个又一个地方,标识着一个又一个的公园名称,听到了一段又一段埋在地里的喇叭播放出来的轻松曲调,见到了绿道上在慢跑的细腿修身的女郎。
到了晚上,左手已经表露出明显的肿胀,很有点像某些人冬天里的生了冻疮的手。琢磨了又琢磨,这有些痒但一点不疼的肿胀,是如何来的呢?周周也从旁问:这个怎么长出来的呢?什么时候会消下去呢?不知道。大致它会有一个生命周期:先由小到大,胀到了最大,又由大到小,然后慢慢不知所踪。
联想着师傅的这次住院,先是被说成是脑袋里长了个东西。然后,这个东西被猜测成了可能是个肿瘤,不知善恶。然后,这个东西神奇地缩小了许多,随着这缩小,被这东西影响到的一些机能日渐得到恢复。这里有个很大的疑问:那东西到底是啥呢?应该不是肿瘤。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有提议开颅取样。
C君在边上听着自己讲述这脑袋里奇怪的东西,喝了一声:不如让不知道的,保持在不知道的状态。他这一声喝,引发出自己的共鸣:让自己的手肿起来的,就让它保持在不知道的状态好啦。虽然,我可以猜:这和之前的蜜蜂那一蛰或许有关,这和这些天自己在给侄子灸背之后顺带灸了自己的肩膀有关。
好在,前些天才翻了的那本关于寄生虫和微生物的书,给了自己一个必要的理解框架。手肿胀的这个部位,在皮肤之下,在肌肉之间,相当于是一个战场,有什么诸如细菌之类的微生物,就叫它入侵者吧,循着蜜蜂的针刺留下的通道侵入进来;自己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就叫它卫戍部队吧正面迎了上去。
昨天是周周的第一天考试,今天是周周的第二天考试,按照预期今天考完,这个学年就算基本结束,除了一周之后的散学典礼。昨天,我们商量好了这个暑假的第一个行程在下下周一出发。我们会先去乡下老家待几天,再去爷爷那里待几天,然后兜一圈回来。有趣的是,这一次是专程带她去乡下老家。
顺带地,又能够把弟弟一起带着转一圈。中午她睡午觉的那会,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啊了一声:他又来啊。她笑着的这一声啊,就像自己稍前刚得悉他可以被带来一样,把他从本不被惦记的处在一个舞台的边缘角落,一下调取到了处在这个舞台的中央区域,行程的落定和他的加入为下午的远足增添动力。
晚上,在关屏幕将要休息之前,见到家长群里有个人贴的一则消息,说是第二天的考试要被取消。自己当这如同上次的什么一样,又是一则谣言,一面感到有些气愤,一面还说给周周听:据说,你们明天的考试要取消了。她快速地从身边走过,果决地回了一句:这怎么可能。于是乎记下她的这一声断喝。
睡到半夜,觉到左手痒,抓了又抓,摸了又摸,醒了过来。早上起来,像昨天一样的钟点,大家吃过早饭,周周没事在看漫画书,自己没事在看着肿胀的左手。来,拍一个照,留存一下。接近于要出门的点,瞄了一样屏幕。乖乖,昨日被自己当成谣言的事情,成了真的。赶紧地,和周周背了书包出门去。
她又是果决地说了一句:还不如考试呢。小孩子的话,绝对有道理,尤其是她说的,大多总代表我自己想要说出的。和她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因为迟到了,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有位女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就站在了入口处,看着那女子忙活着什么,她已经不像先前出门时那般着急了,她想看个明白。
我带着小黑一路溜达,来到了那个八哥窝在的楼下。昨天那户人家的窗口挂了一条裤子,之前没有挂的,今天已经不见了。可想而知,那户人家是有人在住的。不但是有人在住,而且住里面的人还足够有爱心,没有透过有意或者无意的行为举止,损害到住在那个窝里的小八哥。有一次,一只大八哥飞来。
双手攀在了那个圆洞的下端边缘,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嘴里掉落了下去。猜那洞里有至少一只雏鸟的嘴巴,伸到了大鸟的嘴巴边上,来啄食那掉落下去的东西。那当是什么食物,不小心掉落下去了,不免有些可惜。地面上,有两位女子在打乒乓球,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这边的这位竟然没有扣到,不免有些可惜。
再回到屏幕前,不免为这一早上的所遇,生一番感慨:我们家小的大的又上了一课,考了一天,第二天的考取消。不单取消,正常上课,由此又迟到一次。有一些些的启发:很多时候,别人的行为,会让你觉得人家是在:逗你玩;你不用这样看,这样的事情发生时,不是别人在逗你玩,是别人在逗自己玩。
写出来的时候,用词足够斯文。其实,那会自己是想骂娘来着的,其实那会自己的本意是想说:这样的事情发生时,不是别人在逗你玩,是别人在自摸。等到周周中午回来,问她今天上午的课,都上了些啥。然后,再生感叹:你今天所遇到的爸爸这一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个话题就此为止,用不着再提起。
左手的手背肿得像一个馒头了,将手背贴近自己的鼻孔,依稀地能够闻到一丝脓的味道。在那现在看上去完好的皮肤下面,一定是有了一些脓液在里面充盈。许久没有见到过脓的样子,许久没有闻到过脓的味道。只记得小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摔破膝盖,在擦拭包扎之后,会发痒会生脓。那是将要好了的预兆。
只是,结痂的那会,会开始发痒,于是自己总会忍不住去抓、去摸,然后见到了脓的样子、闻到了脓的味道,然后在久远的时日过后,还能够见到旧日留存下来的疤痕。将左手的手背凑到自己的鼻孔下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闻到了脓的味道,好像看到了皮肤下面那场无声无息的厮杀,那是生命的鲜活表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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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7月0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