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你悲哀的离开之后

    你是我们学校目前为止唯一拥有研究生文聘的女老师,你知性又温婉,理想的你一直用单纯的眼光审视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俗世,你仿佛是林黛玉一般的存在,活着只为自己的感受,你是我在锁南中学灵魂契合的异性知己,你纤弱的身体里蕴藏的是一颗精致透明的文艺心。

  我们之间经常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你比我大,可以做我的姐姐,但在我们的相处中你更像个妹妹般被我捉弄。我们之间每次谈话引起的共鸣,你都用浅浅的微笑来回应,没错,你的笑总是涟漪不荡,含苞未放。我总是觉得不管这工作的压力有多大,这平常的日子有多苦涩,我都能从我们的聊天中看到你脸上藏着一朵含苞的花,不忍的想要多看你一眼,而就是这贪恋的一眼,让我总能释然心头间些许的沉重,我们的玩笑好像没有边界,我们的话题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可是,开学初你突然离开了,你说你不想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继续工作下去了,你说你已慎重考虑,你说你已去意已决,这一切都让我惊愕,相比于你的勇敢和无畏,我却觉得自己很狼狈,活得很卑微,虽然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实的镣铐却也让我寸步难行,这沉重的现实给了我们太多的苦涩,我不知道坚持下去能不能算作一种成功,可是这样的环境令人很压抑。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的离开的确给我苦涩的工作生活又给了一种雪上加霜的沉重感,你解脱了,你自由了,你去了一个新天地,你走上了条新征程。

  开学工作总是乱如团麻,我就是在这种噪杂的氛围里工作和生活的,我想能在这种环境里脱颖而出的一定是佼佼者吧,如果你不是大嗓门,如果你脑子不够灵活,如果不会推诿和敷衍,我想这份工作会越来越难,可是你真的不会这些,你总是安静的待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啃噬着苦涩的文字,是啊,你看起来是那么的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可是每当办公室人声鼎沸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瞄你一眼,心里的浮躁也会奇迹般的瞬间消失很多。

  整个教育的大环境自王校来到之后变得更加虚假,也更加正式化,会议更多,工作任务更加明确,我也慢慢的觉得锁南中学的工作任务本就是让一个庞大的机器零件复原,每个人的工作任务就是组装这个大机器,可是有些人在王校所谓的转变工作作风的口号中分摊的组件多,有些人却在王校的改革变化中彻底的推脱了责任和担当,还说这就是兰州的精细化的优质的管理模式。我想优质的从来都是人才本身,而不是什么改革和变化的口号。

  形式主义化的工作机制让老师们变得更加恶心和疲惫,没有人愿意待在这所学校,连西北师大支教的大学生也都不愿意来到锁南中学了,导致现在开学了,却没有充足的老师来担任班级的教学任务。王校层层阶级化的管理让人与人之间也显得生疏了不少,越来越觉得教书育人的路很难保持着纯正,也越来越觉得我们都是游离在真与假的边缘中的辛苦搬运组件的蚂蚁工。娜娜可能是体会到了这一份卑微和辛酸,所以走得那么决断,那么勇敢。

  娜娜,你可能走得很对,但我想你的内心一定不会轻松,这是传统意义上的铁饭碗,更因为你把自己生命中最耀眼的青春岁月都献给了这块贫瘠的土地,可是现在这里依旧人心荒芜,大地萧瑟。你却奔向了你要的幸福,这无可厚非,我也尊重每一种真诚的选择,毕竟生活是自己的,人也只能在自己的生活过好之后才能想着让别人的生活过得更加美好,这是教书育人的前提,这是人性的本来,我想我们没必要伪装高尚。

  工作十二年,平凡中蹉跎,我已三十有五,算不上成功,可是我却觉得生活很疲惫,很无力,尤其是最近这一年,我还是没有适应这种工作模式,我还是愿意站在讲台上跟学生们去打交道,毕竟他们更加单纯,更好相处,这也是我为什么从一开始走上讲台之后就一直坚持到现在而依然向往美好新教育的缘由吧,我想这种东西可能就叫做情怀吧。

  可是这两年的疲惫和挣扎让我也对情怀这个东西产生了怀疑,情怀能换来什么东西呢?情怀又能给我现实里的什么好处呢?我是在坚守,但我也真的很难,娜娜只是先于我奔溃的那个人,他最终还是走在了让自己快乐是做好教育的前提的这个初心上,她真的没有错,如果说谁有错,那我只能说我们看到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今天的班主任工作会议算是对本学期工作敲响了一个警钟,可能这个学期会更难,尤其是对于我们班主任来说,因为所有的学校工作最终的落实层面就是在班主任的这一个环节之上的,主任们安排分工就行了,校长们命令督促就行了,能真正帮你解决问题的只有你自己,职场是个大染缸,保持纯洁就要被迫放弃,娜娜走了,痛苦的懦夫却比比皆是。

  不作为,不担当,不出头这是领导的艺术吗?作为校长直接跟教师对话就真的很难吗?校长阴鸷的脸上藏了太深太深的秘密,记得当年在看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时,有一句话曾很是触动我,当年明月很犀利的指出:“你要是在官场上混,就必须学会踢皮球,一个提一个,完美的避开就是当官的艺术,当时觉得很可笑,就像现在笑不出来一样可笑,而我们的校长却是把你踢给他的皮球用规矩和礼教的遮羞布挡住后,又踢给了你,从王校第一眼来到这个学校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城府极深阴谋极多的人,我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敬而远之还来不及呢,就像娜娜从来都没有跟校长说过话,直到她决定离开这个学校,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一句话,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娜娜离开了,去了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地方,生活还在继续,我和她的路走上了不同的轨道,不管是她还是我,我们的人生路上都会有风雨的出现,愿她这一生不管身处怎样的境地,都能走得坦荡,走得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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