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监狱,七月末的一个早上,六点。
晨曦刚在远天显现,大地一片青白。
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向四周望去,除了脚下略呈椭圆的监狱建筑群外,全是连绵起伏的黛青色山脉,像一道天然的高墙,从四面八方围堵住监狱的去路。
监狱大门外的碎石路上,一前一后停着两辆印有狼山监狱字样的绿篷卡车。突前的那辆卡车的尾部靠近车轮的地方,立着一名头发花白、身穿警服的老者,手拿一本《外勤囚犯花名册》。他是这座监狱最高的长官,监狱长,解金龙。
在他右手边两步远的地方,立着一排荷枪实弹、面容铁血的武警。在他身前,有一块木踏板斜搭在车厢尾部,一群身穿囚服的男囚犯正井然有序地踩着木踏板登车。
这些囚犯是监狱长亲自从第九监区挑出来的。我奉监狱长之命,带领他们去桃花河岸边抢修公路。那条公路是狼山乡八个村的村民通往县城的唯一通道,昨晚被山洪造成的泥石流拦腰截断,导致村民们无法进城购买生活物资,严重影响了村民们的生活。
这是我第三次奉命执行外勤。狼山监狱关押着6000名囚犯,有9个监区。我是第九监区的监区长。第九监区关押的全是重刑犯,平均刑期40年以上,46%是无期徒刑,是最难管理的监区。监狱长把抢修公路的任务交给第九监区,派我监督执行,充分表明了上级对我的信任。
从部队转业到狼山监狱,从陌生到熟悉,从不适应到游刃有余,我足足用了三年。我用“时间控制,精神引导”的方法管理囚犯,严格监控囚犯们的作息时间、心理状态,不放过每个疑点。在我的带领下,第九监区的工作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晋升为全监狱的文明狱政窗口。我也因此年年获得优秀监区干部的称号。
也许是为了表示对这件事很重视,出发前,监狱长特地赶来给囚犯点名。我则责无旁贷地去押后的那辆卡车里检查囚犯们修路时要用到的工具,粮食和水,以及有可能会用到的医用急救物资。
囚犯登车完毕,监狱长将《外勤囚犯花名册》放到我手上,叮嘱了几句“要谨慎当心”之类的话,就回宿舍去补回笼觉了。
我率领车队朝目的地进发。在山路上颠簸了一小时零四十分钟后,到达指定地点。
为防止囚犯逃跑,我命令所有囚犯集中在施工路段,只允许在工地上活动。同时安排武警在该路段四周设置警界线,将武警分成四班,像包饺子一般围住工地。另外,还令第九监区的狱警,给每个囚犯脚上拴上限制奔跑但不妨碍步行的铁链。
虽说行动受到很大限制,干的又是体力活,但囚犯们仍然为狱外的新鲜空气兴奋不已,在现场干得热火朝天。到了午餐时间,狱警指挥囚犯就地进食,饮水。我和狱警、武警兄弟在各自的地盘上吃泡面,啃火腿肠。
吃完饭,囚犯们在狱警的指挥下原地休息半小时,之后继续修路:有的囚犯用铁锹铲起路上的淤泥倒进手推车里;有的用石头砌垮掉的路基;有的将撮箕里的碎石倒在平整好的路面上……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斜阳穿过公路边的山林洒在路面上,所有坍塌的路面都填平了,铺上了碎石。我命令囚犯们收拾好工具,去河边洗掉身上的泥污,准备登车回监狱。
从整个劳动过程来看,当天没有任何囚犯不听指挥,没有任何囚犯消极怠工,活也完成得很漂亮。那条被泥石流冲垮的公路,在囚犯们的协作下,重新迸发出了新的活力,一切堪称完美。可临登车时一点名,却发现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人。
囚犯不见了,对于看守囚犯的狱警来说是天大的事故。
我直觉脊背发凉,朝着整齐的囚犯队伍连喊三次失踪囚犯的名字。
章金来!
章金来!
章金来!
我的嗓门一次比一次大,可一片光头的囚犯队伍,始终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
我的眸光像能锐利的电光,扫过每一名囚犯的脸庞,想看出其中的问题。只见每名囚犯的眼里都弥漫着愕然、疑惑、无辜的神色。
我心说,难道这个名叫章金来的家伙逃跑了?可是,这家伙平常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胆子逃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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