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系列】为有暗香来——第七十五章

落笔之时,思中焕发的镜尘湖的月、白鹭鸟的舞姿尽在胸中,唯一人难以描摹,心中怅然无比。

第七十五章

        如今只说康衍行军之中,往北而行。路越走越不见了山岳,荒地野林之中,鲜有人家。夜里歇息之时,康衍独自坐在帐中,心中感叹温柔乡果然是销魂冢。

        与林枢虽则分别过,但如今彼此剖明心迹,领略了林枢的万种风情之后,乍一分别,思念之情铭肤镂骨不觉提笔写下一诗云:

拔营点将誓从师,北地不堪垂柳枝。

平野飞升镜湖月,飘蓬拂隐白凫姿。

闲情共与分杯盏,怜眷荆钗落枕帷。

欲踏鹊桥望卿去,总萦魂梦暗相知。

        落笔之时,思中焕发的镜尘湖的月、白鹭鸟的舞姿尽在胸中,唯一人难以描摹,心中怅然无比。忽然云起拎了热水进来,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将军,洗洗睡吧!只怕明日还要再整顿一日才能去呢。”康衍将诗随手搁下,便去洗漱不提。

        翌日一早,却见鹿由器来会了康衍一同去晋王帐中议事,恰见康衍案上的诗,不觉嗤之以鼻。康衍一边擦脸一边笑道:“我原不善此道,却不想你也是会作诗的。他日不如我们好生研习一番,你也好指点我一二何如?”

        鹿由器讪讪的咳了咳,云起走了来听到这话,只说:“将军可别信他的,这人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他不过是看不惯我们作诗作文的罢了。”康衍听了这话,反倒说:“不识字可不成,难不成一辈子做个兵卒才罢吗?”这话说得鹿由器浑身不自在,只啐道:“读书还不如多打几场仗来的痛快,将军自恃是状元之才,我可高攀不起状元的指点!”说罢便行了礼去帐外等了。

        来至晋王帐中,果然派去的斥候早已回来,回报道:“这张珏倒是怪得很,他面着金国之处防备森严,但面着我们之处守备薄弱,不知为何。不过我倒看见一事,须得向列位汇报的。那张珏每三日或五日便会派出信使,但都会被埋伏的金军剿灭。我等看了数日均是如此,只是不知此中缘故,还望列位长官解惑。”

        晋王与康衍相视了一眼,康衍便问道:“那信使所去的方向为何?”斥候回道:“东南方向。”康衍说道:“东南方与景州最近,这张珏三番四次要派遣信使往我们境中来,只怕是事态紧急之象。”晋王也道:“你也觉得这张珏是想要与我们交接的?”康衍笑道:“这张珏原系辽将,后又叛辽归金,如今又叛金,但却久未自立,还被金所威胁。他想要求援与国朝想必也是必走之棋。”

        听康衍如此说,晋王认同的点头但赵琮却说道:“儿子愚见,只是这张珏,先后叛逆两主,怕不是个安分的人。”晋王笑道:“我儿所说有理。可是此人能在辽金的淫威之下拥有一己之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若是我等可同他详谈,只怕可以少些杀戮。”

        康衍也点头说道:“若是能兵不血刃收复张珏,此人想必对辽金的布防都了如指掌,只怕与我们会大有益处。”晋王叹道:“不错。至于琮儿所说的,我们也不得不防,此时还是要等同张珏交接了之后才能从长计议。”

        只说如今的康滟日日处在康邵氏的冷眼中过活。只是她终究不似安分之人,伤好之后,便去同康邵氏说起,要在门房处开个屋子,以作与外头的香奁居好常来往的。

        康邵氏只冷笑一声道:“你早就行在先了,还与我商量些什么?”康滟虽心中不是滋味,但也遣了人收拾了一个院子,并开了一扇对外头的门,从此便在此与香奁居的管账之人交接,并研制香粉膏乳等物。

        林枢常日无事,便跑来帮康滟分析市场、创造品牌。

        林枢说道:“我们先得考虑市场需求是什么,我们的用户群体是什么样的,然后如何针对我们面向的用户群体塑造我们的形象。”康滟想了半天才问道:“嫂子,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的那些妆品卖得好,要了解来买我们的妆品的都是些什么人,然后迎合着她们的喜好制作妆品?”

        林枢耐心的解释道:“是也不是。你前半部分说对了,最后一句理解错了。要打造一个品牌,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做妆品,还要考虑店面的装点、接待的人的精神面貌和话术,这才是整体的形象。”

        这一番话听的康滟一愣一愣的,她喃喃说道:“我从未想过还有这些……”说罢便拉着林枢的胳膊说道:“好嫂子,你教给我,我们从哪做起?”林枢笑道:“你先别着急,你拿出账本来,自己总结一下,哪些妆品买的最好最快,列出次序,还要标明这些妆品都是管什么用的,每样妆品的价钱,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分析出我们的客户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她们的身家、阶级和肤质都可以分析出来。我们做了用户画像之后再来考虑怎么计划和发展。”

        康滟连连点头如捣蒜,便嚷着让白汀和流霜去拿账本和笔墨纸砚来。林枢继续说道:“这些内容我给你……七天的时间来完成。”康滟问道:“啊?七天,会不会太久了?”林枢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久不久了。”说着便回了白鹭洲,递了拜帖要入宫拜见韦皇后,晚间便有了回复,请林枢入宫一叙。

        晚间林枢给康邵氏请了安,说要带康滟入宫去。康邵氏见康滟不在跟前,便问道:“怎么只带了你四妹妹去?”林枢说道:“这次是想让妹妹见见娘娘,她这一身的手艺也该见见光。要是带了浅妹妹和三妹妹去的话,我怕她们会受冷落。”康邵氏瞧了林枢一眼,倒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便是这样,你也带着浅儿去,打个样儿也是好的。没得叫她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潋儿不过再有一个多月便要出嫁了,她在家安安心还好,你带着她两个去吧。”

        林枢且喜康邵氏这样说,问道:“太夫人这么说,是也支持四妹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吗?”康邵氏叹道:“嫁不嫁的,还得看她自己的心,就算我安排了她也未必喜欢,不如由她自己去碰碰。至于喜欢什么,只要在闺中的,我也不甚管什么好什么不好去。各人有各人该走的道,我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听这一番话,林枢笑道:“我们毕竟年轻,还需太夫人给我们出谋划策的才好。不然前路茫茫,我们空有一腔热血,把路走窄了就不好了。”康邵氏白了林枢一眼,恨道:“你如今倒是当真的计算起我来了?只怕还要拉着我去给你们看店坐门呢!”说罢便气呼呼的回去了。林枢只得吐了吐舌头,转头去吩咐康浅和康滟明日入宫的事。

        康潋知道自己婚期将近,要学好些规矩,母亲不许她出门的,便也不恼,反倒翻箱倒柜的给康浅找衣服配首饰。三个姑娘在屋里直闹了半夜才歇下了。

        翌日果然三个人另打扮了一番,前去给康邵氏请安。康邵氏依旧对康滟冷眼相待,只吩咐了康浅几句,教她莫要害怕,只跟着林枢便是等语,康浅生受了,三人这才登车而去。

        及至到了韦皇后的宫中,韦皇后瞧着这两个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还叫了孚光公主赵靖茹出来相见。

        没想到林枢只一个月未见赵靖茹,她便已经窜的如自己一般的高了,倒吓了林枢好一跳,直说:“公主长得好快啊,这就要赶上我了!”赵靖茹倒是笑道:“我日日在校场里跑马,那些侍卫都追不上我!倒是你,还真是母亲说的是了,如今可真是开明多,走走,今日陪我跑马去!”

        林枢忙拉住她说道:“公主刚想着去跑马,看看你这面皮儿,比之前黑了多少?你再瞧瞧娘娘,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再看看你,哪还有一点金枝玉叶的样子?”

        赵靖茹被林枢说的不住的摸自己的脸,又无助的瞧了瞧韦皇后,韦皇后知道林枢这次带了这两个姑娘来自然是有话要说的,便也纵着她。

        林枢给康滟使了个眼色,康滟立刻走了来敬献给赵靖茹一个瓶子说道:“公主每日洗了脸之后用这个匀面,七日便可见效。”赵靖茹狐疑道:“这是真的?”林枢立刻笑道:“现在汴京城中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个月华霜。公主你看看我,公主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不也是黝黑的脸皮吗?你再看我现在呢?”

        赵靖茹闻言看去,果然如今的林枢肤白细腻,气色红润,比较往日更有七分姿容。却听后面的韦皇后笑道:“原来京中香奁居售卖的,竟是康四姑娘的手艺?”林枢听了这话,便知道韦皇后有些不喜康滟了。毕竟学一门手艺却未晋上,反倒撂倒外头售卖去了,沾染了商道,反倒没了闺阁女儿的清净。

        林枢知道韦皇后做此念想,便对着韦皇后笑道:“我这个妹妹心善,她说她这一手在京中的闺秀之中只怕是独门绝技,原来是只想一辈子只自己研制的。后来她听说我们家的族亲都在辽东被俘,现在枝叶凋零,就想起了那些获罪官员的家眷。她们有些都被卖了,有些只能流落烟花之地,一辈子被耽搁,要是能学一门手艺,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也不会流落一生了。”

        这一大套话下来,韦皇后果然思忖了一番,对康滟说道:“难为你,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女子从前都是官眷,骤然获罪,原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有些也是进过宫的。有获罪离了家的,除了卖笑,什么都做不了……”

        康滟素来是个聪明的,知道林枢如此说是在博得韦皇后的好感,也跪下说道:“臣女也是从家人遭难,感其苦楚,想着若是能给这些姑娘一条活路,只怕也是好的……”

        韦皇后何等聪慧,知道她是拿了她和林枢的话来说的,便笑问道:“只是你这一身手艺实在难得,若是传给了心术不正之人,又当如何?”

        只见康滟丝毫没有瞧林枢,说起来头头是道:“这些获罪女子都是官家子弟,一旦获罪,自然是从云中掉入了泥里,若是有人处变不惊、仍愿为自己的出路,奋力挣扎之人,想必就是可托付之人。况且,士农工商等级森严,愿意自降身份的人,只怕也是心性高强之人,可以托付。”

        听她这样说,林枢长舒了一口气。韦皇后也笑道:“你想的自然是好的,也是周全的。只是你年小,多少人心都未曾见过的,今后去见一见也好。”康滟知道韦皇后是在教导自己,连连磕头,并且奉上了一个小瓷翁说道:“娘娘教诲,臣女无以为报。这一罐是臣女呕心沥血研制的,娘娘每日净面之后以蛋清或是蜂蜜调和,摊在面上,有两刻钟的时候再洗掉,可以令娘娘容光焕发。”

        韦皇后听了,便瞧了华嬷嬷一眼,让她去端了来,又对她谢道:“难为你,入了宫了未得见面礼,倒是先送了一圈我们的礼。”康滟倒是说道:“臣女的闲来之作能教娘娘看上,是臣女的福气。”说罢又在康浅的脸上试验了那小翁中的粉末的使用方法,果然康浅用完了之后脸面上洁净光滑了不少,韦皇后便更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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