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老头威风、彪悍、神秘。他藏身在铁路桥墩下一个土坡处,一堆破破烂烂的材料搭建的临时住所里。铁路桥其实也算不上桥,不过铁路在此处高于两边,高于街道的一边几米,比湖的那一边高得多点。铁路下有个小小的桥洞,把山那头的水引到湖里。一般人也往往忽略桥洞的存在。到此处,先就看到路拐弯处紧挨铁路的老头住所了。实在太破。是个收破烂的?

老头偏偏成了个地标。此地地标奇葩。如老头住所往深里走,离城郊更近的一处,人们把个破船当地标。来个人,对地点实在茫然,便告知,沿着湖走呵,看到破船,再往前走点,我在路边等你。说完大可放心地慢步踱至湖畔柳树下,一个人守了一条路等人。岂能错?老头的住所便是这样一个清晰易寻的地标。只是,老头住所附近有类似定位需求的人不太多。

老头在此地住了多久,无从探究。人们某一天忽然惊诧地发现老头竟然如此威风、彪悍、神秘。老头就被发现住在此地了。

老头在大街上蹬着辆破三轮,车的前后左右竟然拴着至少七八条狗,狼狗,或者黑色毛发精壮神气的狗。总共几条,偶遇老头的人竟忘了数。人们直接被震慑得有点傻了。

老头却没事人一样,风一样被狗车带往别处。空气里顿时多了些威风凛凛的气息。人们四下里打听,打听来去也没弄明白这么个老头来自何方。老头要干嘛,成了个谜题,逗引着人们的好奇心。

人们撞见老头到了桥洞边的住所,便明白老头的出处。再见老头,就淡定许多。与人说,这老头,住铁路下边!言语里多少有点骄傲。

老头是不是拾荒的,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一再不经意撞见老头的人,把老头当个稀奇,看老头威风、彪悍、神秘地出没,比对自己狼狈不堪的生活,莫名有点羡慕。这才是问题。

嘿,看,狗车,看,老头!一声声惊叹里,也没看清老头长什么样,只见一个又黑又瘦,精干的躯体,被一堆狗奋力簇拥着,在大街上奔驰,驶入湖畔的水泥路,在山水如画中奔驰,驶向老头的住所。

老头是个孤独的老头。经过老头住所,从没发现老头以外的活人在住所里。老头是常年只以狗为伴。一堆狗,初次见,七八条。过些日子,居然多了些,十多条狗,把老头的破三轮牵引得更加威武、彪悍、神秘。这么看,老头又不孤独了。

老头绝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么多条狗,个个精壮神气,这也靠喂养。偶遇老头住所的饭点,一堆狗围着盆,用力地吃。忽然就明白老头的拾荒了。

这老头,住所破屋,有堆壮狗,无病无痛,有点黑瘦,依傍着美丽的磁湖一角,靠着条一百多年的老铁路。实在是个仙居城市的隐者。

他的故事,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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