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封信]人间不值得

最近总觉得生活太艰难了些,这个时候就特别想哭。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人哭也太怂了些,所以赶紧换个姿势听广播转移一下注意力。听到广播里放了读书年代熬夜听的歌,不知怎么就突然流了眼泪。

三更半夜,人类的情感果然更容易泛滥成灾。

趴着突然觉得腰酸背疼,于是赶紧擦了擦鼻子停下来静一静。

也许只是因为好久没哭了,所以顺其自然哭一下。

可哭完又觉得内心好空虚啊,一眼望去窗外是绵延无尽的黑。

我该用这样散漫的意识流去补欠编辑的小说才对,我现在都在干什么。

今天拿小刀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水果刀刀刃其实不快,但是我落得快很准,结果一抬手发现手指一块皮连着肉飞了起来。头皮发麻,一阵惶恐,愣了愣就马上按住了伤口。皮肉很快就回到原位,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指尖还是健康泛着红润的指尖。

放手后是触电般得麻木,好像是强行被我复原似的,当下也没抗议。再低头的时候发现键盘上血淋淋一片,用冷水冲洗伤口的时候刺痛得厉害,但是能忍受。

后来就不行了,指尖落到键盘上就会痛,指尖裸露在空气中就会麻,指尖上的伤口总是不经意得被掀开,需要一次又一次反复按压,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用。

好疼呀,哪怕不过一厘米。

其实想想很多事情都是一个理儿,一开始好像风平浪静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突然在某一天就真的突然瞬间击垮了我所有的防线。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我真的解脱了,释怀了,但是它始终在痛,无时无刻提醒我在痛。像是老年痴呆般的后知后觉里带了些丧里丧气的盲目乐观,不痛不痒得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最终在等待它自我痊愈过程中,发现它真的过去了。然后我才可以平静挥手告别,那才是真的告别。

可是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就不能因为这个小伤口哭了吗,女孩子不是都有哭的权利吗。

能。

所以我哭了。

也没什么错呀。

再说说最近,朋友的散场,工作的变更,生活的空白,都让我无所适从。虽然我知道这些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太过于平凡,但是心底里还有会出现一道鸿沟,我根本跨不去。

比如一些人,实实在在地冲刺进我的生命里,等到被真正接纳甚至变成我的一部分时,又风轻云淡得离开。我没有任何所诉所求,所以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巨大损失,离别对我固有的轨迹也没有任何影响,这一切我都能妥当处理,但我也忘不了,那是个真真切切的伤口,它痊愈前的每时每刻都会提醒我,会痛。

我也想做一个幸福感很强的人,非常想。想要快乐都很简单,不快乐就翻篇也很简单。于是我东施效颦,所以才丑态百出,那些看起来好像是圆满的结局,实际上掀开那层皮后只不过是个满目疮痍的逃兵。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过一份毫无保留的完整的爱。

这种爱太难得了,连生我养我的父母都没有办法完全满足我。

所以我总得学会分开,总得学会独立,总得学会一个人。

好的坏的结果,都必须亲自去经历一遭。

恐惧没用,软弱没用,退缩也没有用。

我知道你们都是要走的,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所以才不值得。

所以才觉得苦。

所以才会哭。


2019年02月10日 晴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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