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人冲的是谁?静子很清楚,她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可是真来时,静子一时蒙了。静子听见了来人说:“静子妈,喜事儿,大好事儿,村长家的看上你们静子了。能让村长相上,是你们静子福气啊!”来人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把胖的说成瘦的,丑的说成美的。想也不用奇怪,“说”就是媒人的技能,把,能顺,她又该如何谋生呢?在上世纪的乡村,男婚女嫁的总是离不了媒婆。她们如苍蝇求蛋般嗅着姑娘而来。静子第一次踯躅于门外,那种啊庆嫂般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强烈地冲击着静子的鼓膜,那一刻她多想逃啊,逃离这里,离开这个小山村,离开这个无言的家。天知道静子的离开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灾难,天知道啊!!!静子纵有百般不愿也必须留下。真的是天知道啊!!静子最终以怎样的不情愿抬脚。静子第一次觉得身体好似被撕裂般,脚往前挣扎着,身体却跟着心往后。这进门的几步路,静子走了一个世纪,成为她最不愿回忆的路。
无论身体怎样地分离,静子得跟着脚走啊!低头,再低头,静子很想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脖子里,她有多不想开人看清她的脸啊。
“啊静,刘婶来看你了,怎么不喊一声?”
静子不知道平时不说话的母亲今天竟会如此热情,这让她的脊背发凉。
“静她妈……姑娘家害羞,过来让婶儿瞧瞧。”来人拉着长长的声儿说着。不等静子说啥,来人已自顾自地拉着静子的手,用极‘和蔼’的眼神把眼前的这个姑娘由上至下,由里到外,看了个“底朝天”,就那细细的睫毛也不愿放过。静子感觉到来人的手“温温”的,慢慢地婆娑在静子的身上,“不自然间上扬的嘴角”,姑娘觉得她真的要被融化了,这是来自外婆的慈祥吧?静子好想在这慈祥里沉沉地睡会儿,可是来人突然在她手心拍了一下,静子醒了,这是怎样的一个苍凉的世界,冰冷无情,刚刚还捂着暖炉的手触到冰,这冰冷瞬间沿着指间透进了心,把那儿的血冻结。静子的手被这冰冷冻结了,不然她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表演至此,已难怪静子会沉醉于假象的美好。简单的静子过着简单地书与呆望云卷云舒的生活,纵有千般才智,静子无力应付,也是这一刻起,决定了静子入城后更封闭的世界,更孤独的生活。
“她婶儿,在这儿吃饭吧!啊静,你进屋看看奶奶。”母亲终于说话了,从静子进门的那刻起,这院里只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静子终于得救了,她飞也似的逃离这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