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颗浆果掉在车子天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阳历11月份的华中山区午后,一处丘陵脚下的新建道路边,路上少有人和车来往,路旁高大的乔木树叶呈现出红黄绿多样的应季色彩,偶尔树叶飘落的灵动,映衬着广阔天地的寂静,恰逢晴空暖阳和些许微风,让困意来的恰如其时。
旅人的休憩因为这忽然的打扰而短暂中断,他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于是他稍稍偏转身体,在打平的座椅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享受这难得的休闲。他经历了许多公里的路程来到这里,目的地还有无数公里,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目的地还有多远,因为旅人的目的地总会随着道路的选择而变化——比如这个美丽的地点,就是他无意的路过和下意识的停留,但无论怎样,旅人最终都会在目的地停下来,也因为旅人和他的车总有走不动的时候。
睡着了的旅人做着重复的梦,梦里他忘了他什么时候出的发,但他没有忘记他出发的地点,那是一个小镇,那个地方占据了他许多的记忆,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在他成为旅人之前,那时他还不会驾驶,也没有车,他只能在有限的区域里跟随家人活动,直到有一天,他能自己前行了,家人挥手送别了他,他唯一的记忆是:他成了一个旅人,同时他失去了家人。
如同鸟儿会为了食物和繁衍迁徙,人也一样,长大后就开始不断的追逐需要,然后获得满足,周而复始,如果把每个人看做一个智能单位,那所有人的共同点肯定就是他们生来就有的原始驱动程序,不管承不承认,总有力量去促成愿望或欲望。
旅人在路上也有捡到过同路人,同的路或多或少,时间有长有短,此刻他的车子里只有他。
单独做梦的旅人不知道的是,此时一只虫子带着透明的丝线从树上缓缓的往下降,肥胖的白色身躯在风中扭动,如同笨拙的初学舞者。这引起了一只山雀的注意,翅膀带动气流,片刻之后虫子不见了,剩下空荡的丝线。
丝线代表着因缘和际遇,山雀像极了灾厄和苦难——仅仅对于虫子来说,除此以外,山雀并不这么认为,周围观看的树也有其它想法。
树们继续观测,这时蓝的像画纸一样的天空中飘来了一片云,云的阴影慢慢掠过山区的河流和丘陵,覆盖了旅人头上的树林。
旅人眼睑的内部感受到了光线的失去,他醒了过来,困意已然离开。
旅人短暂的陷入了思考,因为时间的原因,再美的过程也会成为过去,他决定趁着好天气继续赶路,他刚刚想了想今夜在哪里歇息。
“啪——”又一颗浆果掉在原来的位置,那里已没有了旅人和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