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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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被下葬以后，按照惯例，国忠作为帮忙的一员被国庆邀请去家里吃饭。男人之间的饭局总是离不开酒，酒过三巡之后，国忠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国忠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他爱喝酒，但是酒量却很低。不出所料，他这次又喝的的醉醺醺离开了。
国忠像村里大多数青年人一样经常外出务工，但是他和大家不同的是他不和大伙一起去很远的地方，而是选择离家比较近的地方打零工。而且他几个月就会回家一次，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每次出去打工挣很少的钱甚至没挣到钱就回家了。
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着他的那点钱去找他的酒友一起“享受”，根本没法补贴家用，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妻子丽珍经常去找她的婆婆抱怨。但是婆婆对国忠的批评教育没有起的丝毫的作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他的“逍遥公子”。
丽珍和国忠是通过亲戚介绍认识的，丽珍的哥哥和国忠的表弟是好朋友，两人在聊天的过程中偶尔提到了各自家中单身的亲戚，于是一根红线就这样被牵上了。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对婚姻都没那么看重，所以两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各自答应了，但是直到结婚前几天他们才第一次见到对方。
丽珍面容姣好，国忠看起来憨厚老实，值得依赖。虽然一直没见过，但是第一次的碰面两人对对方还算满意。于是，不久后就举行了婚礼。
国忠家境不好，但是丽珍并不介意，她也是成长于贫困家庭的孩子，她相信只要两个人都勤劳踏实，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国忠平时喜欢喝点酒，丽珍也理解这点，男人喝点酒解乏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结婚第一年里，虽然两人经常小吵小闹，但是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矛盾冲突。婚后不久，丽珍怀孕了。孩子出生以前，两个人的开支并不太多，因此国忠的好吃懒做表现的没那么明显。即使有那么一点，丽珍也并没有抱怨。
但是孩子迟早会出生，丽珍必须做好养育孩子的准备，她时不时的会催促国忠出去挣点钱用来准备养孩子。但是国忠懒散惯了，对于丽珍的敦促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总觉得现在过的不错就行，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终于，在一个寒冬的夜晚，孩子出生了。丽珍由于身体的原因没有母乳，孩子全靠买奶粉养活。因此并不富裕的家中突然变得拮据起来，国忠在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以后终于被迫出去打工了。
—2—
丽珍希望国忠多在外边呆些日子，这样就可以多挣点钱给孩子买好点的奶粉。但是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国忠就从外边回来了，带来了为数不多的钱。丽珍看着归来的国忠，满脸不满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给你送钱？怎么养活孩子？”他充满怨气的答道。
“你出去找了什么活啊，挣的也太少了吧？”
“干什么活？我一个农民能干什么活？苦力活呗。你还嫌少，你没出去干活，你不知道打工有多累，我挣这点钱算多了。”
丽珍听完这话就来气了
“累？现在知道累了，早点让你出去怎么不去，现在家里钱怎么紧张你嫌累了，不累怎么给你儿子买奶粉？冬天这么冷，不得买煤烧火取暖吗？家里穷的连菜都买不起了，天天吃你娘腌的咸菜，你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说着说着丽珍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行了，行了，抱怨什么。你以为我吃的好啊，我辛辛苦苦在外边挣钱，回来还得看你哭，能不能别烦我”。国忠说完就出门走了。
夜深了，孩子还没有睡。丽珍和婆婆轮流照料着婴儿，正在丽珍刚刚要休息一会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国忠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满身的酒气。丽珍看到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国忠就骂：“你是不是个人啊，我们娘俩辛苦看孩子，你还有心思出去喝酒？”
“哎，你个臭娘们，老子自己挣的钱买酒喝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欠揍啊？”说着就抬起了手摇摇晃晃的向丽珍走过去。
老太太急忙把孩子递给丽珍，向前走一步抓住了国忠的手说道：
“你个混账玩意，你想干什么？”
“娘，你别拉我，我今天就是要揍她。我挣了钱还得遭她骂？不教训教训不行。”说着还推着老太太向前走了两步。
“你敢打丽珍你试试，反了你了。”
“李国忠，你有能耐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跟你过够了。你个没用的东西，挣不了钱还没志气。娘，你不知道他回来带来几个钱，还说就那么多。现在倒好，喝酒的时候又有钱了。喝酒去吧，喝死算了，别要孩子了。呜....”丽珍一边说一边哭。
老太太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国忠推到了一边，把他推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又从厨房拿了一碗醋给国忠灌了进去。国忠自己坐在沙发上，眼睛迷糊着，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随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老太太用煤渣把地上的呕吐物整理干净，给国忠盖上了被子又回到了里屋。
丽珍还坐在床上哭，浑身不停的发抖。孩子也被惊醒了，老太太哄着大哭的孩子，一边安慰丽珍。
“珍，别哭了。等明天他醒了，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越来越不像话了。”
丽珍渐渐停止了哭泣，并不是因为婆婆的安慰，因为她知道婆婆再怎么教训国忠也是没用的。而是因为她心里明白，为了眼前的这个小生命，她必须学会忍耐，学会坚强。
第二天国忠醒来矢口否认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声称自己昨天喝多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丽珍婆婆所谓的教训也只不过是“有了孩子就得顾家啦，不能像以前那么浪荡啦”等等，被国忠简单的一句“好啦，知道啦”就顶回去了。
生活得接着过，孩子也要养，国忠逃不过现实。他又一次被迫走出了家门，这次他离开的比较久，走了半年。
—3—
在国忠离开的这半年里，丽珍几乎全靠着娘家微薄的救济才得以保持身体的健康，偶尔能有一点母乳供孩子吃。她常常会想起那天国忠喝醉时的样子，她清楚的记得国忠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她当时虽然喊着让国忠打死自己，其实她是很害怕的，那一整晚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颤抖。
她考虑过很多次要离开这个男人，但是每次看到自己幼小的孩子，她的心就软了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离婚，孩子肯定会被留在这里。根据国忠以往的表现，孩子跟着他肯定是要吃苦的，更何况还要接受一个后妈。虽然孩子不记事，但是后妈也不会对孩子好到哪里去。最后，她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了忍耐，继续忍耐这个令她害怕的男人。
国忠已经离开很久了，孩子也一天天的成长。丽珍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生命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她觉得这个孩子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一份美好。她每次看到孩子的笑容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所有生活的苦在孩子面前都变的那么甜。她期待着国忠这次出去能多挣点钱，更希望国忠能意识到他对家庭的责任，能够对她好，对孩子好。丽珍总是这样幻想着，直到那天国忠跟着国庆他们一起回老家。
听到大街上人们的谈论声，丽珍把孩子裹严实，自己也穿上厚衣服来到了街上。他看着很多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她踮起脚希望看到国忠的身影。终于，她在人群里看到了扛着行李的国忠。他瘦了，丽珍这样想着，也许这可以作为她待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国忠看到了抱着孩子的丽珍，兴奋的跑了过来，还没等丽珍开口就把残留着胡渣的嘴伸向了宝宝。
“呦，儿子都长这么大了，真像我啊。有没有想爹啊？嘿嘿”。
“你走的时候他还没见过你呢，都不知道你是他爹呢”丽珍满脸幸福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爷俩心灵相通呢，一会他就能认识我咧。”国忠笑的时候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
这一晚，一家三口在床上玩了很久。主要是孩子不睡觉，国忠也忘记了旅途的劳累，一个劲的逗宝宝笑。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宝宝不久就跟他熟了，国忠离开一会宝宝还闹呢。
幸福一直持续着，丽珍以为幸福会永远留着这里家里面，直到老李埋葬那天国忠从国庆家喝醉回来。
—4—
丽珍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急忙穿上衣服出门迎接，她把喝醉的国忠扶到沙发上坐下，往已经放凉了的开水里加了些热水。她把杯子端到国忠的嘴边，想让他喝点水。没想到国忠一把推开了杯子，水洒了一地，杯子也摔碎了。
“是不是很难受？喝点水吧，喝点水会好点。”丽珍温柔的问道
国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的加快不断起伏着。丽珍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突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天国忠狰狞的面孔，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她想离他远一点，所以准备去清理那只破碎的杯子。
丽珍刚转过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转了一圈，屋子的墙壁、房梁迅速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她被重重的摔在了沙发上。等她缓过神来，她又一次看到了国忠发怒时候的脸。
“你想干什么？”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今天就是要揍你，我娘不在，看谁还护着你。”
“啊.....”
丽珍的一声尖叫还没喊出口，就感觉到了脸上剧烈的疼痛感。还没等她缓一下，一个硕大的拳头又朝她的脸打了过来。丽珍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挨打，她从来不知道被打这么痛，她想她快要被打死了。想着想着，腹部又传来了巨大的痛感。原来国忠已经把她拖到地上，开始用脚猛踢她的小腹。丽珍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肿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五官已经肿的分不清模样。
国忠喘着气，不知在说些什么。丽珍只听到国忠在不停的咆哮，遥远的地方好像还传来孩子的哭声。国忠好像也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他晃悠悠的向里屋走去。丽珍努力睁开眼睛，她看到国忠想孩子走去，用残留的力气大声喊道：“混蛋，畜生，你别动我的孩子。”她一直喊，嗓子都喊哑了国忠也没有出来。她正想缓口气的时候，国忠却突然走了出来，对她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妈的，喊什么喊，我能对我儿子做什么？啊，我儿子被你吵醒了，我去哄他睡觉的。再喊信不信我打死你。”国忠一边踢丽珍，一边对着她咒骂。
“好啊，你打死我啊，今天你要是不打死我你他妈就跟我姓。”
“哟，嘴硬是吧？行，我今天就满足你。”
说完国忠走了出去，紧接着丽珍听到了厨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丽珍知道他现在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个时间就是她的机会，如果她现在不站起来就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她每移动一点都要忍受巨大的疼痛感，但是她还是慢慢的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这时他听到国忠的喊声:“妈的，刀呢？臭娘们，你把刀放哪里了，我今天就弄死你。”
丽珍不顾身体的疼痛往里屋走，她知道如果她再晚一点就可能命丧黄泉了。国忠已经往回走了，他走进客厅看到地上的血迹，却没看到丽珍。
“臭婊子，你给我出来。”他拿着菜刀喊道。
他走向里屋，也没发现丽珍。突然背后传来丽珍微弱的声音：“畜生，我在这呢！”
国忠回过头来，看到了一把剪刀刺向了自己的眼睛。丽珍的速度那么快，以至于国忠还没来得及躲闪，剪刀就刺进了他的眼睛。国忠丢掉了手中的菜刀，大喊了一声，鲜血从他的眼睛中汹涌而出。
丽珍扔掉剪刀，把惊哭的宝宝裹严实夺门而出，留下国忠一个在屋里惨叫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