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有多刻薄,连上帝都为你费尽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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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算不得熟络的女性朋友,赖在我家里,不停的哭泣,我很惊讶,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待到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她就给我讲了她这两天的奇特遭遇……。

朋友有次休假回家探亲,驱车归来时天色见晚,车子经过一段荒无人烟的盘山公路时发生了故障,朋友看着暮日的余晖頗具凄凉,往来稀疏的车子呼啸而过,刮起阵阵风尘。

朋友叹了口气,开始拨打拖车公司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一个尖声尖气的女人询问了车况、地点等情况后,然后告付朋友,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朋友心里有了些底,拿起手机想给家里说一下情况,但是又觉得没必要,又把手机放下了。

朋友觉得有些无聊,在车内放起了音乐,从后背箱拿出一罐啤酒,自顾自的喝起来,不知不觉此情此景竟让人十分感动,那些沉溺已久的往事也挣扎着浮现在眼前。

朋友儿时家里清贫,母亲一个人辛苦持家,供她读书,所以朋友的学生时代算不得幸福,经常会有同学嘲笑朋友衣服破旧,暗中鄙夷朋友生活拮据,但这些对于朋友来说都算不得什么,生活的孤单反而使她的学习成绩更加优异,她的确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无疑她同别人的距离也愈来愈远。

后来她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且不讲她如何半工半读的辛苦读书,在又一个繁华开放的时节,她终于出落成了一个美人,有一个耐不过繁华盛开的少年,忽然瞥见到她的美,开始送水送花,嘘寒问暖,孤单已久的她的确深受感动并倍感温暖。

但温暖,明媚的春天总是十分短暂的,在这一美好时节结束的时候,她与那个身处繁华的少年也结束了。年少时的爱情就好像开在特定季节里的花,时间一到就都谢了,说不上什么理由,但也许这就是万物至理。对她来说,那刚刚萌发的爱情,像太阳般温暖的,明媚的,现在忽的消失了,所留下的黑暗就比之前的黑暗更加黑暗,拥有的孤独也比原来的孤独更加孤独了。

再后来她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排除孤单最好的方法就是废寝忘食的工作,因为业务能力很强,她很快便成了这家公司的中流砥柱,但同事和下属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有一些不近人情,领导也不喜欢她,但碍于她工作能力,也不好说什么,但朋友总是觉得即是身处热闹的街市,也仿佛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孤岛,每到深夜入睡时,失落和空虚就伺机而动,枕边不觉就湿了一次又一次……。 


朋友不知不觉在车里睡了过去,睁眼时发现四周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看了一下手机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很明显拖车公司轻易的就放了她鸽子,她从车窗向外看了看,寂寥的夜色黑漆漆一片,恐慌毫无防备的就向她扑来,朋友拿出手机,电量已见底,她在繁长的联系人里翻找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两个可能来救她的人,一个算是她的半个闺蜜,另一个是有意无意追求她的同事。 

她拨通了第一个电话,是她的闺蜜,

“怎么了,有事吗?”。

“我,我是遇到点麻烦,你有时间吗?”。

“你怎么了?”。

“我车子坏了,困在一段山路上了”。

“呀!那可怎么办呢?我这里boss留我加班,实在走不开呀!那这样,这样吧,我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老说你喜欢他的新人,这实在是考验他人品的大好时机呀!要我替你打电话吗?”

“不用了!”,朋友冷冷的说。她的朋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朋友已经生气的挂了电话,此刻电话里仅传来嘟嘟的响声。

夜有些寒冷,朋友围着车子慢慢的踱了两圈,决定还是向那个新人同事求助,毕竟恐惧和寒冷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抗拒的。

电话接通了,但没有人接,她又一次拨了过去,

一个困乏的声音响起,“是你呀!怎么了?”。

“我被困在一段山路上,你能来帮帮我吗?”。

稍稍停了片刻,他说:“我车子今天坏掉了,还在修理,怕是帮不了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些”,说完竟直接挂了电话。

朋友一时气结,想发泄,又不知该抱怨什么,她忽然狠狠踹了车子一脚,爬在车上竟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一哭,多年压抑的情绪一涌而出,竟好似长江之水注入了大海,天雷勾动了地火。


不知过了有多久,一个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

“能不能,先别哭了,大半夜怪吓人的”。

说话的人语气温和,态度诚恳,言语中尽可能暗示了朋友不要误会,但即使如此,朋友也被吓得够呛。

一阵颤粟,好似一条毒蛇爬到了脖颈处,滋滋地吐着信子。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之久,那黑暗中的轮廓渐渐才渐渐浮现在车灯之前,是个男人,戴着金丝眼睛,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头发乱糟糟的,皮肤惨白,边走边小心翼翼的摆手说,“别怕,我不是坏人!”。

不怕!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又是荒山野岭,一个奇怪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面前,并看似不怀好意的靠近,怎么看都是大灰狼和小红帽相遇的经典场面,看着两人之间渐渐缩小的距离,朋友情急之中竟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把手机高举并大喊再过来我就报警了,可怜她真的是吓坏了。

有效!怎么可能,那个男人一时吓呆在了原地,不敢前进,一时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在复杂的肢体语言交流过后,朋友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修车啊,那修吧,又有什么好犹豫的,那个男人干净利落开始修起了车子,朋友在一旁呆呆看着他鼓弄起车子。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你不言我不语。朋友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车子依旧静悄悄的,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朋友终于按捺不住了,叹了一口气,问,“这修的好吗?不行就算了”,朋友看出了那人蹩脚的技术,又顾忌那人眼中的坚持,所以轻声出言相劝。

那人回望朋友,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笑,说:“如果觉得冷可以坐到车子里去,许是会暖和一些”,朋友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坚持,就坐到车子里去了,想问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但随即也放弃了,她不想关心这些了,只是稍有警惕得从车窗向外望着他,看他是否有什么危险的举动,那人注意到了朋友并不算友善的目光,但回敬的总是饱含温柔的笑意。

过了一会了,那人问她,“你有衣服吗?我觉得冷”。

这荒郊野外的不冷才怪,朋友从车窗递给了他一件女士的红色大衣,他没有犹豫立即就穿上了,这一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朋友对他有些兴趣了,就漫不经心的问他在这荒郊野外的做什么?那人闻言头也不抬,只答“等人”。

“这荒郊野外,等什么人呢?”。

“等一个来找我的人,我能感觉到她就要找到我了”。

朋友顿时来了兴趣,就问:“是你的亲人,朋友,或是情人吗?”。

“情人,可能还算不上吧!因为我还没见过她”。

这算什么,等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吗?朋友瞬时想起了那些行为艺术家,看着那人邋遢的模样倒也符合艺术家的气质。朋友回头向四周望了望在确定这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后,不由得一愣,心底泛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比起艺术家她倒更觉得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强奸犯,在作案之前总要调会儿情,安静而温柔,之后突然化作大海汹涌的波涛,猛烈地拍打着柔软的沙滩,不仅空旷、辽远还具有一种原始的神秘仪式感。

然后一切都不重要了,生命就是这样,有时候漫长的了无边际,总有一次痴狂,总有一次不顾一切。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修车的动静不知何时停止了,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声,但她没有睁开眼,她不敢看,她能感到他呼吸时那触在脸上的热气,他近在咫尺,她的心像鼓一样“咚咚咚”的要跳出胸腔,她仍旧没有睁眼。

直至,脸颊上传来一阵湿热,什么东西一触即分,‘咣’的一声,她感到什么东西被融化了,像沸腾融化的雪山,像被冲垮的大河堤坝,像崩塌的楼房,像烟花,像繁花,像一现的惊鸿,像,像,像……。

“你真好看”,他说。

朋友睁眼看他,泪眼朦胧。

“我知道了!你是来找我的,可惜我修不好你的车了,我太笨”。

朋友一下抱住他,抱得紧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但她奇迹般没有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朝阳从群山后面慢慢的露出来,刹那间,金光万丈,眼中一切朦胧而又梦幻,美得不真实,一点也不真实。

朋友又一次拨给拖车公司,言语中没有一丝指责,但接电话的人却无比愧疚,很快就来了。拖车公司的人来了,那男人就要离去了。

那人跟朋友说他就住在山脚下一个叫“心安”的地方,想来就来,我们还会见到的。

心安,此心安处是吾乡,多么有诗意的名字,朋友心想。

拖车公司的人说,“这人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点头说,“是的”。

恕我直言,那人又说,“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唔,不太正常”。

朋友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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