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的橘子

我可爱的家乡在陕南汉中的丘陵地带。这里属于酸性土壤,适合种橘子树。

一到春天,大约在清明前后,橘子花就开了。小小的橘子花,外围有一圈洁白的花瓣,中间有一些金黄色的花蕊,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远远看过去,橘子花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漫不经心地点缀在田野里,真是美不胜收。这些娇小而清新可人的橘子花,称得上是我童年里最难忘的回忆之一。

看着那一簇簇盛开的橘子花,我和小伙伴们就在焦急地等待着橘子树结果。好不容易,橘子树上终于结出了许多青绿色的小橘子,我们一群熊孩子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品尝一下那青果的滋味儿。当然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尝试总是被酸到极点的感受打碎,然后再转化为长久的等待。

到了暑假,青绿色的橘子已经长得越来越大了。我们望着橘子,嘴里的口水忍不住地流淌着。可是,经验告诉我们,这时候的橘子还没有成熟,急不得。等到八月底的时候,有少部分橘子的外表已经呈现出淡黄色了。早就垂涎三尺的我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信号,然后就开始筹划怎么摘橘子吃。

当时我们几个小伙伴自己家里都没有种橘子树,所以要想提前吃到橘子,偷别人家地里的橘子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看好了一处橘子地里,靠近路边的那一棵树上的几个橘子颜色已经泛黄了,也就是说成熟度最高。我们远远地望着那几颗泛黄的橘子,似乎透过果皮看到了里面酸酸甜甜的果肉。

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我们三个人一起摸过去,每人摘了两个橘子,然后迅速撤离战场。一口气跑到一个小山坡底下,我们仨才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完气,我们迫不及待地用衣服擦了擦橘子外面的泥巴,然后剥开橘子皮,剥下一瓣橘子塞进嘴巴里面。我们只用牙齿轻轻一咬,一瞬间,酸甜无比的汁水就充满了整个的口腔。啊,爽!那种味道真是终生难忘啊!

一顿风卷残云以后,地上只剩下青绿色且微微泛黄的橘子皮了。我们几个彼此笑着,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但是,我们很快发现有一个人把我们跟上了。没错,是一个中年男人,表情严肃,而且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是主人家!主人家发现了我们偷摘橘子的行为,已经追过来了!

见势不妙,我们仨拔腿就跑。可是,那个人越追越近。无奈之下,我们仨各自跑回了家。回到家里,我躲在了床底下,瑟瑟发抖。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我知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男人跟我爸爸打招呼:“忙着呢?”

“不忙不忙,来,坐。”爸爸给他拿凳子的声音很大,听得我心惊肉跳。

“你们儿子和另外两个男娃偷了我们家几个橘子。”男人顿了顿,“你看这个事咋处理呀?”

“啊?真的?那真的是对不起你。这样吧,那几个橘子是多少钱?我赔钱给你吧,就相当于买了你几个橘子。另外,我会严肃地批评教育他的,你放心。”

男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几个橘子不值钱,吃了就吃了,小孩子嘛,嘴馋很正常的。但是,种橘子不容易,你必须告诉他,偷东西是不对的。”说完,男人就离开了。

接下来,我被爸爸从床底下拎出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爸爸告诫我,做人一定要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千万不可以偷拿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挨了一顿臭骂,屁股上也受了疼,自然死死地记住了这个道理。从那以后,我退出了那个三人小团体,再也没有偷过别人家的水果,也没有偷拿过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多年以后,家乡的橘子树早已经遍地开花,硕果累累,吃橘子也已经变得很容易了。每年金秋时节,家里从超市买的橘子或者亲戚朋友送的橘子堆积成山,有许多不能及时吃掉的橘子都烂掉了。可是,那个六年级的暑假,那两颗酸酸甜甜的橘子,那一顿臭骂和饱打,却令我记忆犹新。

橘子好吃,却来之不易。做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些原则和底线必须始终坚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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