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猎寻”强化“找”的动作绝对不夸张。开学前一周的学校可以用这么一句诗来形容:“一片孤城万仞山”。到校那天下午,我转悠了一圈,发现新建的卫生所漂亮得让人想生病。学校里学生很少,单车更少,公交车经常只载着司机一人兜风。
今天上午我去买药。手背、脚踝被亚热带的蚊虫叮咬,留下十来个包,死活消下不去——六神花露水都没有用。先是进便利店买全麦面单车被掳走(我进去不超过5分钟,可见单车之匮乏),后是被药店坑,于是我就开始猎寻单车,准备返校了。骑单车回去轻松点,谁曾想,找单车的路程就够走回学校了。路上还遇见一男子,仰头瞅着长满招租广告的墙面。旁边停着一辆单车。我顺手去扫码。滴滴一声响,这厮立刻惊慌扭头,连连发问:你怎么开的?你怎么开的?
“我都没锁。你怎么开的?”
“你锁了。”
我伸手去锁住单车,发现:这车的锁环断掉一截,已经武功全废了。这下锁没锁一个样儿。
“我没锁。我一直站在旁边。”
“好。好。”
我心想“你赢了,车是你的”,然后把“妈的,这锁是坏的,你瞎啊”咽下去。
找单车两个方向:人多的街道和偏僻的公寓小巷。你看,这多像人生的两条路啊。来广州,第一印象是:柏油路上飞驰乱窜的电动车真少;大街小巷往来穿梭的电动车真老。不习惯。生活在老街区的人们仍不舍弃老当益壮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市区内发达的公共交通也没给共享单车留下多少生存空间。你能看到的,就是地铁口橘黄的一片或柠檬黄的一片。
这一趟下来,我像摩拜单车的工作人员,见识了几乎所有导致不能解锁单车的故障原因。上午,人多的街道人也不多。卖菜的、买菜的,卖早点的、买早点的,旁边都没有单车。我总不能学那个抢我单车的混蛋,假装不知道这辆车人家正用着,就愣从人家旁边抢走吧。何况要是再遇上一个看招租广告的神经病,一副“你怎么开的”的表情,那我可受不了。偏僻的公寓小巷这次却没有窝藏一辆崭新的、橡胶充气轮胎的单车,等着我去解锁它,让它重见天日。
最终,我走出老街区,穿过柏油路,在一家临街店面前找到一辆单车。
可能是因为过程如西天取经,回来的路上我顿悟了。找车找车,蕴含着一番人生哲理啊。人多车少,财富也是如此,所以竞争激烈。为了胜出,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你有两条路。走人多的大路,脚踏实地、勤奋努力,兴许最后pay off;走少有人走的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命运或许会垂青于你。但找车的过程中,我两条路都走。拐弯的地方跟人生的十字路口别无二致。人生路必然曲折,你看,找车不也得兜兜转转,见识到各色人等,领略市井民生。
回来路上,我更郁闷了。要是刚才向右转,去那几个老头扯闲的地方早就找到车了。即使走回学校,半路也能找到车。要是……
你看,多像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