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佑多
01
“你凭什么拦着？这个村部是你家开的吗？”
“不是我家开的，但是我是村长，我有权利决定谁享受这个待遇？你才来几天，有我了解村里的情况吗？”
“我是没你了解，但是我遵守上面的旨义。你这么拦着不给，是不是想把这笔钱私吞到自己腰包里去？”
啪的一声，办公室的门打开，村长赵江河脸色铁青气鼓鼓的走出来。
这已经是第四次吵架了。从村支书顾为康到任到现在才两个月而矣。很多次了，赵江河都是以张建国有儿有女来拒绝顾为康。
他们一直在围绕一件事吵架。到底为什么不给张建国办理贫困户领低保。张建国60多岁，眼神不好，有一条腿也折了，家里揭不开锅。眼看着张建国都快饿死了，赵江河一直无动于衷。
顾为康到底年轻气胜，看说不动赵江河，就到上面拿文件，但没想到赵江河这块骨头太硬，上面的文件都下来了，他仍然不给张建国办。
顾为康也气的不轻，他准备跟赵江河干到底了。他知道张建国的子女不赡养他，他决定找他们谈谈，如果谈不拢就准备提起公诉。提公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先找他们谈，谈好了皆大欢喜，谈不好再说。只是顾为康为赵江河这种不管百姓生活的行为感到不耻。
张建国的子女，都不在村里了，早年间家里太穷出去打工，如今在外地安家立户了。顾为康着急上火也没用，只能等。
听村民们说，张建国的三个子女每年清明都会回来给他们的母亲上坟烧纸。等到清明的时候，顾为康终于见到三个孩子了。
顾为康说明了来意后，三个子女当面拒绝顾为康，明确表示不赡养张建国。顾为康就来气了，当场就骂了他们：“看你们一个个人模人样的，连父母都不愿意赡养，还是人吗？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赡养父母不怕你们自己的孩子以后效仿吗？”
张建国的两个儿子，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年轻人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自己兄妹三人骂一顿，顿时举起拳头就是打顾为康，顾为康毕竟年轻，吓的往后一躲，张建国的小女儿张华容过来拉开了哥哥。几个人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过了几天，顾为康看见张建国的子女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村长家，村长在门口迎接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对孩子们也是这个抱抱那个亲亲。顾为康生气极了，赵江河这个老狐狸，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张建国子女那里去，原来自己早跟他的子女们沆瀣一气了。
顾为康就搞不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连饭都没得吃了，他们不管，反而跟村长走那么近。
顾为康咽不下这口气，他跑进村长家，对着张建国的三个子女就吼：“难道你们不知道，就是村长拦着不让你们父亲拿低保的吗？你们串通一气要把自己的父亲逼死？”
村长在旁边摇头，张华容实在看不去了。他们把顾为康拉过来坐在桌子旁，对顾为康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02
事情要从村长赵江河到他们村任职说起。那时候村里本来竞选村长有两个人选，大家在暗自使劲拉帮结派，直等最后竞选的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赵江河被空降进来了，本来如村长一样的低一级官职都是直接村里投票的，但没想到这次不按常理出牌。
赵江河初来乍动，再加上两派势力暗争，都看不上赵江河，这让他到任后工作很难继续，只有张建国一家对村长特别好。他们家不参加任何帮派，只对国家的安排唯命是从。
就这样，两家人走的很近，也因为张建国的关系，赵江河攻克了不少左右摇摆的村民，最后开展工作也变得不那么艰难了。
两家人常走动，张建国和村长的老婆王玉芬就渐渐的暗生情愫了。从两家一起吃饭变成了两个单独吃饭，从吃饭吃着吃着就吃到床上去了。
王玉芬是个漂亮的女人，那时候她跟村长都还年轻，她嫌村长一门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床第之欢总得不到满足
张建国对王玉芬是爱不释手，他在床上从未有过如此的欢愉，每次跟老婆杨巧梅行周公之礼时，杨巧梅闭着眼一动不动，跟奸尸差不多，总感觉索然无味，王玉芬不一样，她主动热情还配合，让他的男人尊严得到极大的满足。
就这样两人无可救药的走在了一起。村长经常半夜不着家，张建国就偷偷摸摸钻到王玉芬的被窝里，钻了有两三个月都没人发现。
张建国只跟杨巧梅说晚上出去打牌，杨巧梅从来不管，照顾好孩子写作业以后，自己也就洗洗睡下了，早晨醒来有时张建国不在，她只当是张建国通宵麻将去了。
直到有一天，她跟爱打麻将的李老头聊天才发现张建国一直没有出去打麻将。那他去了哪里呢。想到这里，杨巧梅心头一紧，再傻的女人，这时候恐怕都想到点什么了。
03
有天晚上，张建国准备出门时，杨巧梅不动声色的叫他早点回来以后，紧接着就跟着他出去了。一直跟踪到赵江河家，看见王玉芬穿着睡衣给他开门，杨巧梅这才傻了眼，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半晌脑子都没有转过来。
等到她转过来的时候连忙跑过去咂门，边咂边喊：“张建国，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给我出来，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养三个孩子，你居然跑到这里来偷人。”村子不大，大晚上这声音传的远，附近的住户一个个都出门来看热闹了。
张建国看大事不妙，从后窗翻窗逃走了，王玉芬把门打开，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门外哭哭啼啼的杨巧梅不耐烦的说：“大半夜，你家死人了？跑到我家门口哭什么。”
杨巧梅抓住王玉芬不放，在她脸上抓下了老长的血印子。边抓边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家建国帮你们夫妻俩的忙还少吗？你居然这样来对待我们。”
王玉芬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跟杨巧梅撕打到一起，嘴里还振振有词：“自己没本事看住男人，到我家门口撒什么野。”
众人看这两人再打下去，估计要出人命了。就把他们拉开了。虽然没抓到证据，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在农村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没有谁平白无故去别人家门口说自己老爷们出轨。
赵江河当天不在家，去县里开会，晚上没回来。所以赵江河一直不知道。杨巧梅回家就把张建国好一顿打，张建国死也不认，一巴掌打在杨巧梅的脸上，杨巧梅一下子愣了。她捂着脸，半晌没有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张建国。
就这样，张建国和王玉芬算公然在一起了，赵江河一天忙到晚不着家。杨巧梅因为那一巴掌打的有点疯疯傻傻的，这件事就一直没有人捅破。
直到有一天，赵江河听村民闲话，在背后才听见王玉芬早已公然背叛他。他当时就抓住那个人的衣领问他怎么回事。那个人吓一跳，一五一十全说了。赵江河算是在全村人面前被戴了绿帽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赵江河回到家，把王玉芬拧起来就是一顿打，打的几天下不了床。然后提溜着棍就到张建国家去了，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那么踏实可靠的人如今怎么生出这样的歹念。居然去勾引自己的老婆。
他气呼呼的到了张建国的家，张建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傻婆娘和三个可怜的孩子。村长叹了口气，又返回了家中。
没过几天，王玉芬半夜跑了，跟着失踪的还有张建国，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两货肯定是一起偷跑了，张建国走的时候，把家里多年的积蓄两千块拿走了，这本来是留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的。家里没有了劳动力又没有余款，这个家一下子就倒了。
杨巧梅虽然有点疯傻，但她也有清醒的时候，知道张建国捐款带着情人逃了以后，再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不久也就不于人世了。
三个孩子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抱头痛哭。
赵江河看不下去了，他主张给杨巧梅下了葬，又给孩子们一点钱，让他们自己到城里去找个营生去了。赵江河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他也不富裕，给了三个孩子一些路费和头一个月的生活费以后，自己也得吃糠咽菜几个月了。因为他家里的积蓄也让王玉芬带走了。
三个孩子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做事麻溜肯吃苦，兄妹三人在城里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总算是站稳了脚根。
赵江河对于他们兄妹三人来说真是恩同再造。所以每年他们都会回来看望赵江河，孩子们已然把他当成了爷爷。而张建国呢，没有人愿意想起他。尽管是生身父亲又怎样。做出此等毁灭人伦的事情，也枉为人父了。
04
直到十几年后的一天，村里回来个拄着拐的老人，灰头土脸的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经细细的打听才知道他是张建国，回来找自己的老婆孩子了。全村人都不想理他，有几个好事的，还是把他领到他原先住的家，房子因为常年没人住感觉快要踏了。张建国腿脚不便，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在原先的房子住下了。
赵江河不想让他住在这里，几次想把他撵出去，因为他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己逃跑的妻子，和那三个作他为父的孩子。但最后又忍住了，如今都这样了，年纪一大把了，该忘记的就忘记吧。一个瘸腿老人赶出去也是个死啊。
王玉芬跟张建国过了一段时间日子，身上的钱花光了，张建国平时在家很少做事，家里的积蓄都是杨巧梅赚出来的。那两千块钱花完以后，王玉芬就天天跟张建国吵架，张建国身无长物没办法维持生活，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
在城里混了几日后结识了一分位官太太，两人私混到一起，但没想到被对方丈夫抓住，被打折了一条腿。从此就只能靠乞讨为生了，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想，当初那么好的日为什么不过。为什么要作死。如果好好过日子，如今孙子都该有了。所以他厚着脸皮回来了。
张华容兄妹三人，不想认他，赵江河跟他们说过，但是他们拒不回家看，也不给他钱，他们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亲生父亲。
赵江河也不说什么，他只是尽一个村长的职责，把事情告诉他们，至于他们怎么选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况且赵江河自己跟他还有夺妻之恨呢。如今虽然事隔多年已然不气了。但是是谁都会对这件事存在芥蒂的。
顾为康听了，感慨良多，原来村长跟村民之间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原来张建国是这样一个对妻儿不管不顾，还偷别人老婆的小人。这么多事情纠缠在一起，赵江河不给他任何的补贴都是对的。
他从未想过赵江河如此大度，自己情敌的妻子孩子，他都为他们作了安排。以前一直以为赵江河贪赃枉法，原来小人之心的一直是自己，想着不觉就惭愧起来。面色也不太好看。
赵江河以为他还在担心张建国的事。就对顾为康说：“你放心，他不会饿死的，我让村民们给他一口饭吃，至少饿不死他。他作的恶也不少了，不说其它，就说把自己的妻子气死这件事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不能轻易就死了。得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把日子过的红火的。让他的后半生在忏悔中度过吧。
顾为康深以为然，做人就该爱憎分明，是小人就该得到小人的处罚。
从此以后，顾为康再也不为难赵江河了，反而在心里平添了几分对赵江河的崇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