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三上半年的11月，毕业招聘季已悄然来临。我和男朋友也积极地踏上了教师招聘的考试之路。那时候，我俩常常泡在图书馆里，每天除了刷题，还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打开手机关注的各类发布考试信息的公众号，把最近两周发布考试信息的学校、用人单位的信息记录下来。

      11月份我们从手机上看到第二天珠三角某市在西部一所教育部直属师范类院校有一场专场招聘会，于是我们买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票飞了过去。我们选了一个招三名初中语文老师的某镇，面试前招聘负责人先是逐一核对我们的材料，包括简历、本硕学历学位证书、本硕就读学校、在校期间各种获奖证书及成绩单，也同时被问了一些关于语文教学的问题等等。正式面试前的小面试让我俩都有些紧张，心里不禁感叹还有这么多门道啊！我注意到招聘者特别看重专业和获奖情况，看到我在研究生期间获得奖项且专业是师范专业时，他们称赞着说：不错！不错！正式面试时，我首先是要抽签抽面试顺序，然后是从一摞面试资料里抽一篇课文说课，备课时间半小时，备课是一个人坐在面试室外面的走廊里，旁边不得有任何人。等我走进去面试的时候，男朋友十分紧张地在门外等着我，心里不断祈祷我能考上。面试中，我完成说课后还问了我一些关于教育教学的结构化问题。不久，结果出来了我俩都通过了。我俩很开心，虽然是镇上的中学，但是这是我们第一个考上的编制，它意味着我们找到工作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通过的第二天，招聘负责人说要当场签三方协议，我突然傻眼了我忘记带了，怎么办呢！负责人是镇上教育中心的主任，他说：“我们明天上午就要回广东镇上了，如果不能在后天我们离开之前签的话就无效了。”我们一听很着急，男朋友当机立断说：“我马上买今天的飞机票会学校拿，最快明天下午能到。你们能不能晚一点离开，给我们一点时间。”那时的我们听很多前辈都说找工作不容易。主任和同行几个老师说：“这样吧，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们要商量一下。”过了十几分钟后，他们让我们进来，说到：“经过我们慎重考虑，同时也向领导打电话请示过，经领导同意，决定多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后来，事情还算顺利，我俩顺利拿到协议书，签的时候，却发现主任只让我们签乙方的内容，他们却未签甲方的内容。我们询问的时候，他只说他们要带回去签。签完后我们应主任要求，三份协议书我们只留了一份。

      签下这份工作后，我们的心便定下来了。难得我俩这么快就考上编制了，而且还定在一起，而且听前辈说那里教师工资比较高。心想这下回校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回去后，马上就到了毕业论文的答辩，我俩完成答辩后，就放松下来了。在休息和游玩中，等着毕业，等着招聘单位通知我们去实习。一晃两个月后，到实习时间了。想着既然要定在那里，我们就把宿舍搬家了，带着铺盖卷、锅碗瓢盆浩浩汤汤地去到了那个镇上。很快到了镇上教育中心，主任把我们分配到一所村里的中学和小学实习。去村里那所中学实习的路上，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在这么，一个发达省份的二线城市竟然有如此落后的镇和村，镇上通着开往村里的公交车，公交车是又老又旧，看起来是十几年前的老式公交车，路也坑坑洼洼，从村里到镇上要用二三十分钟。只有镇上才有大一些的购物超市，村里只有小卖部。镇上的房子很多是两层的，也有一层的。看上去有些破旧，也有些冷清。到晚上的时候，街上九点后只能见到零星的灯光，街上没什么人，商铺也早早地关门了。更令人惊奇的是，镇上另一处是开发商新建的楼盘，房价高达一万二三。     

      在接下来实习的时间里，我又有了令人惊讶的发现：一是，我们所在的学校的老师绝大部分是本地人，也有一些是外地老师。外地的年轻老师中竟然有好几个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年轻的高学历人才留在这里大多是“无可奈何”，一位中山大学的研究生因为考了三年编制没考上最后才来到这里。另外一个是毕业论文差点没过，改论文耗费了大量时间，没时间去慢慢挑工作，看到这里招考便考来了。还有人是因为女朋友是广东人，且自己的专业招的不多，于是定在这里。二是，这里的本地老师中不少人说一口浓重的本地方言，在我们这些北方人听来犹如听“天书”。三是，当地地下水重金属严重超标，水喝起来是很咸的怪味，实在是难以下咽。四是，我实习所在的小学有不少是女老师，其中又好几个被查出来是得了乳腺上长了东西，要做手术。（后来我们听一位老师说小学老师很容易被小学生气到，人因为长时间生气或压抑自己的情绪就容易得病）

      最有意思的是，实习期间认识了两位老教师，她们给我留下了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印象。

      C老师在我们第一天在学校食堂就餐时经常主动坐过来和我们攀谈，开始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天后当我们发现食堂的饭菜越来越难以下咽，她对我们说：“你们快吃啊，学校的饭菜太好吃了。哈哈哈！我吃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够。哈哈哈！”她紧接着问：“你俩是教什么学科的？”我们说：“语文。”她咧着嘴昂着头得意地说到：“我们学校有些老师原来教主科的，后来能力不行就让她们去教什么体育啊、音乐啊、美术啊的副科，不中用的都让她们去教副科，哈哈哈哈！凡是能力不行的都去教副科，哈哈哈哈！不像我，我这么多年就一直教语文，还当了主任。哈哈哈哈！”

      A老师教政治，也是初三年级某班的班主任。有一次我们去找她时她正在教室门外跟学生谈话，大概是学生违反了纪律，我们在走廊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在这半小时里，我们看到她非常耐心和温和神情和动作，她时不时地轻轻地拍着学生的肩膀勉励他们要努力。听其他老师说A老师教书非常认真负责，教学能力也很强。她是新疆人，当年是考入这所校的教师中唯一一个大学生。来了学校后，领导都想把她留在这里。旁的老师包括A老师的学生都惊讶于A老师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这所乡村中学。在实习期结束的前一周里，我们正犹豫着要不要留在这里时，我提议去问问这位A老师。A老师向我们讲起了她的故事，她说当年她也想过离开，她曾两次考研，一次是因为差几分未考上，另一次是因为学校不肯放她走，因此她错失了两次机会。这以后，因为年龄原因，她在这里安家了，便失去了最后的离开的机会。她告诉我们：“你们还年轻不要怕，要去更适合自己的地方锻炼自己。年轻，就有无限的可能和机会，重要的是不要害怕，不要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我的很多留在大城市里的学生都大有作为，现在的研究生很受企业、公司和学校的欢迎，你们是高学历人才，不能轻看了自己。你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样就不难做出选择了。”我们感激地看着A老师，心里也十分尊敬这位老前辈。

      我们最终离开了这里，但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另外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