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祭祀里的碗糕
今日乃大年初八,许多人忙着开工大吉,我看着圈内一张张晒着祭祀土地老爷的图片,看着一碗碗笑开花的碗糕,非常有感触。
泉州人向来多礼向善,从年前的腊月到正月,为过年,新妇们都忙得不亦乐乎,蒸碗糕蒸甜粿、炸排骨炸醋肉、备糖饼备新衣......,就为了这个年红红火火地过。
而碗糕,在这个年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无论是道教里的,敬天公、帝爷公、土地公、妈祖、各地方护法将军等祭祀,离不了碗糕;还是佛教,寺里庵里的祭品,也好这种清雅淡然的食品;还有家祭,祖宗的祭祀中,祖堂供桌上,一定要有一碟插上春花的碗糕。
当然我说的是老泉州人,新一代的泉州人虽然传承了一些礼俗和祭祀,但把面包和蛋糕当成碗糕来敷衍的大有人在,我就是其中一人,哈哈。每次八十岁的老妈妈都很不放心地一再叮嘱,要记得买碗糕哦,要笑的、要发的。
二、碗糕,要笑、要发
泉州人喜欢把碗糕当祭祀品,其寓意非常美好,就是祈祷我们每一位家人都像碗糕一样“要笑、要发”。
碗糕是用粘米浸泡碾成粉发酵而蒸成糕,老泉州人都用一种小小的碗来盛,然后蒸,故名碗糕。碗糕蒸制过程中,自然蓬松发展,泉州人取其“发”,所以碗糕也叫发糕。
蒸熟后的碗糕,在碗口外裂开成三四瓣笑口,如花亦如布袋和尚一样憨憨地笑,有种家和万事兴的意思,故蒸制碗糕相当注重“笑”。
老泉州人过年都要蒸碗糕蒸甜粿蒸菜头粿的,而蒸碗糕,尤其有讲究。记得小时候,妈妈蒸碗糕的时候,一直叮嘱我们,不能说话,不能跑动,不能吵闹,不然惊着碗糕,它就会不发不笑。
如果蒸制的碗糕,不发不笑,妈妈就会叹气,新的一年要小心过了;而碗糕笑成大四瓣花,一年都将会很吉利。
掀开蒸笼盖的那一刻,妈妈的嘴咧成月牙,那肯定是碗糕开成花的时候。妈妈笑着望向砸吧着嘴的我们,快速地拿起一块碗糕,放在我们面前,“拿去吃,小心烫”。
三、平日里的碗糕,“我要吃碗糕”
其实碗糕是很美味的东西,松软清甜,米香浓郁。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碗糕、油条、稀饭,那便是我们平常的早餐。
说来很糗,小时候的我,白胖如碗糕,又粘人又娇气又贪吃,还特别喜欢吃碗糕。今年的春节,碰到许多当年的老邻居,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哥哥老姐姐了,谈起当年我坐在门墩边哭着喊着要吃碗糕的事,都大笑不止。
以前的大门,都有高高的门墩,父亲推着自行车去上班的时候,过门墩,都要抬着车出门。那时候,我才三四岁,贪吃得要命,已经吃过早饭的我,拉着父亲的衣角还要买碗糕,父亲急着要上班,我就边哭边追,当我追到大门边,父亲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时,我便哭倒在门墩边,就那样趴在门墩上哭喊着“我要吃碗糕、我要吃碗糕、我要吃碗糕......”,一直叨念着,眼睁睁看着大院里的叔叔阿姨们去上班,哥哥姐姐们去上学,鼻涕眼泪弄花了脸弄花了衣裳,然后哭累了睡着,睡醒又继续叨念“我要吃碗糕”,直到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下班放学回家,我还在那,“我要吃碗糕”......。
之后,我便成了全大院的笑话,也成了大院里“碗糕”的形象代言。而今天,“我要吃碗糕”,已经是旧时大院里的老街坊们集体爆笑的回忆。
四、以往的年味
如今的人嫌年味不足,经常有人会感叹现在的年呀,不比以往。
以往家家户户蒸碗糕做菜头粿炸白鱼,灶台的蒸汽燃起一屋的时候,那便是热气腾腾的年。
年前蒸制的碗糕,不只是留着祭祀,留着过年,还当成伴手礼分给亲戚好友。我和哥哥经常是带着妈妈蒸的碗糕和甜粿,在年前,穿过阵阵鞭炮,来到一户户亲友家。而弟弟,则跟着妈妈,坐着三轮车,到一个个寺庙,妈妈去祈祷,弟弟负责放鞭炮。
现在不用蒸碗糕了,菜市场多得是,象征性的买几个,也就过一个年了。
五、2018,要笑、要发,还要旺
但不管年代发展到什么时候,碗糕“要笑、要发”的美好祝愿不变。家家户户在这个年里,还是要备些碗糕的。
所以,2018,我祝愿大家,如碗糕一般,“要笑、要发”。
戊戌狗年,我祝愿大家,不但“要笑、要发”,还“要旺”!
谢谢紫玫瑰提供的碗糕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