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杨没去占自家小辈的便宜,静待着白楚彦出手,而白楚彦也没有分毫客气,直直的挺剑而上,欲取得半分先机,可白淳杨虽是文官出身,但毕竟是一名武学大家,这般没有分毫变化地剑法,他又怎会放在眼里,轻轻一划,便将白楚彦这一剑划拉开了去。
白楚彦倒是没多在意,也没被剑上所附之势带得一个踉跄,只是立马一个反身,错开了半个身位,对着白淳杨道:“爷爷何须让我?刚刚那份光景,只消爷爷排出一掌,我便可当即重伤,这比试也便得不用比了!”
白淳杨哈哈一笑,道:“你也知我拍出一掌便不用比试了?那我何须使用内力?这般比试又有何益处。”
这倒是说进白楚彦的心坎中去了,他又纵剑欲做一个劈刺,可这剑还未刺出,白淳杨的一剑已然发至,显得是后发制人,这一剑来势极为凶猛,却是剑招的巧妙,其上却未附有什么内劲。
白楚彦看得这个势头,心中的紧张消掉了几分,他赶忙变招,用剑格挡白淳杨刺向自己肩头的一剑,可这一剑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格挡了,白淳杨作为一介武林高手,岂不是只显得仅是内功过人罢了?
这在旁人看来,白淳杨这一剑送出,在快被白楚彦格挡之际,突生了怪事,白楚彦身子并未挪步,可看起来仿若白楚彦自己送了上去一样。
白楚彦大惊失色,这般精妙的剑术实难相见,白淳杨倒是没想着要伤着自己的孙子,在划开他肩头的衣物时便又撤剑而回。白楚彦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没有趁这时追剑而上。这回合很明显地,白楚彦并不敌自己的爷爷。
白淳杨道:“你为何不使飞星手?”
白楚彦回道:“爷爷既是给我长剑,便是希望我用长剑制敌,更是因为到时武林盛会,乃是大堂之武试,若我堂堂大唐连比试都要使暗器来争雄,岂不是要那倭人看了笑话?”
白淳杨哈哈一笑,道:“原该是如此,可他倭人也有忍者之流善使暗器,我大唐地大物博,能人辈出,若是在暗器一道上误了名头,岂不是让那小小倭国笑话了?更何况我几时说不许你用飞星手与我对阵了?”
白楚彦一怔,没料到白淳杨会这么说,只好点头称是。
稍事休息了番,两人又开始了对垒。这番两人拉开了距离,间隔有十余丈,这般距离,足以使得这场比试有了变化。白楚彦在刚刚那局比试中已然明白,在剑术上自己实是拍马也不及爷爷不使内力,可现下时节,爷爷也早就不经阵仗,纵使内功修为没有懈怠,那飞星手也该生疏了。想明白了这个关节,白楚彦便欲以飞星手做以准备,以手中的长剑做辅,伺机而动。
白淳杨虽然常坐高堂,可年轻时也没少与他人动手,眼见白楚彦这般阵势,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打算,却也没想多做防备,那难不住他。毕竟飞星手就是以防不胜防著称与世,做了防备,也不过是徒然。
白楚彦用剑在地上划拉了一番,挑起数粒石块,以内劲击向了白淳杨,白淳杨双眼微眯,辨明了这石块所来之向,右手使剑连连刺出,辅以左手成掌虚握,在天空中抓了几抓,这石子便有四发落地,其余则尽皆落入白淳杨之手了。
可白楚彦也待此时,从腰际取出了两枚飞星珠,用前平星手打出,这势道极为霸道,破空之声隆隆,掀起地上片片扬尘。白淳杨见得此样,眉头一皱,心道,“飞星手素以隐秘著称,这般霸道,哪还是暗器,简直是明器。”可面色上却是如常,仍旧未发一眼。左手掐剑诀,右手则使剑在天上做了半个圆周,身子侧倾,以借其势。
这般细细道来,甚为繁复,可在当时真若快如奔雷。还未待白淳杨心中所想完结,这两粒飞星珠已是到了近前,被白淳杨借力打力卸去了其上的劲道,可白淳杨仍旧没使出自己深厚的内家功夫,如此一来,这两粒飞星珠并没有被击落,只是由借力打力之因,错了些位置,分打在这花园左右两边的墙上,使得这两堵墙上留下一个拇指大小小坑,还有斑斑裂纹。
至于白楚彦,没有放过这般机会,几乎与使出前平星手同时,奔向白淳杨,白淳杨心说这暗器砸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这把老骨头非得受重伤不可,这亏吃不得。便有了先错过飞星珠这一幕。可这一着讲落到实处,毕竟需要两息时间,这时间足以白楚彦奔到白淳杨的旁边了。
白楚彦作势欲刺,白淳杨刚刚错过去两粒飞星珠,又未使得内功,觉得甚是吃力。这下自己的孙儿已到了跟前,再凭借自身的蛮劲怕是挺不过这一大关了,便定了定心神,使了一分内力。
这分内力灌注在白淳杨的双腿上,原是白淳杨使出了白驹过隙轻功,从原地起跳,跳出了三丈余高,这下白楚彦的一剑又是无功而反。可白楚彦却毫不气垒,他已看出自己的爷爷使出了家传轻功,这下就不怕自己的功法路数会伤到他了,于是又凭靠白淳杨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又使得两路飞星手,弹出三枚飞星珠,更也是平地起跳,只是他这一跳却是全力,比之白淳杨要来得更为迅猛。这一下四方攻势成了白淳杨的一大困局。
白淳杨心中也更为焦虑,自己托大不使内功,却被逼得使出了内力以展白驹过隙步法来摆脱困局。这下四方来攻,自己又是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好使出自己全力,左手打出了一掌,这一掌非同小可,掌风呼啸,竟却打退了白楚彦向上之势,白楚彦只凭得自己出劲在前赚的份优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没有受伤。白淳杨也没乘胜追击,剑挥舞的是衡山派剑法中的平沙落雁,这下稳当地击在了飞星珠上了,只是这飞星珠竟是连珠之势,一珠紧连着一珠,击在剑上,火星飞溅,待得第三珠落下,白淳杨手里的钢剑再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就地折断了。
白淳杨惊咦了一声,待稳稳的落在地上时,开口道:“剑已然断了,那便算我输了,彦儿,你这路飞星手的前几手,看来已经炉火纯青了,不输于你的父亲,只是你这飞星珠是何材质所铸?竟将我一柄好端端地钢剑给折断了。”
白楚彦回道:“乃是我父亲寻得十余斤重玄铁胚提炼,又经铸神精心打造而成,故质地不凡,才得见将爷爷您的精钢剑折断的。”
“哦,原是如此,”白淳杨知道此节后倒是不再多问,又道,“彦儿,你这几路飞星手可以与那倭人忍者的暗器手法比肩了,我也不多担心你了,只是你这使剑手法却还略有不及,这样吧,我传你几式衡山剑法,你学得来,也好有个傍身的技艺。”
“爷爷你这衡山剑法从哪里得来的?”白楚彦微微皱眉,这种门派剑法,虽是门众皆可习得,但仍旧瑕不掩瑜,依旧称得上是精妙绝伦,衡山派怎么会坐视剑术流入其他地方,纵使是白家这种朝廷大员之家,也应派几名门派里说的上话的弟子前来求见,落个约定,这剑法白家不得再传才是。
“嗨,这有何难?我白家是江湖出身,行伍发迹,乃至如今。得几路说不清、道不明来路的剑法又有什么问题。我所得几路剑法乃是如前平星手一般的起手式,江湖上有名堂的大家族都会施展几手,他衡山派再霸道,也不能杀遍天下大族吧。”白淳杨倒是毫不在意。
这几句话说的白楚彦没得一点脾性,只好诺诺称是。
白淳杨没有再和白楚彦细究这衡山派的剑法路数,只是多提点了几句身法上的不足,又让其施展了已会的飞星手和白驹过隙轻功。这几局下来,白楚彦在习武的同辈人间堪称翘楚,虽不敢言是数一数二,可屹立其中也该是数得着的好手。
白淳杨与白楚彦切磋后就又回到了刑部衙门,去处理几桩案子。平心而论,在政治一途,白淳杨可称得上是老奸巨猾,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算计很多事情,但这一切不过是时事使然。就刑部尚书这个身份而言,白淳杨则是极为称职的,兢兢业业,不克辛劳,常常连夜审理案件文书,尽力保得一个犯人受到莫须有的冤枉。
白淳杨临走时又交代白楚彦去刑部衙门找刑部左侍郎问一问梁启一案的进展,白楚彦对这个安排感到一头雾水,他虽是六扇门下挂名的捕头,可却从未进过六扇门的总部,更遑论去见一见除自己爷爷以外的六扇门大员,这让他极为不解,可这毕竟是白淳杨所交代与他的事情,于公,白淳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于私,白淳杨则是自己的爷爷,孙子听爷爷的话,那是天经地义。想得此节,白楚彦只好硬起头皮,去了刑部。
到了刑部门前,白楚彦拿出自己的六扇门令牌,验明身份后进得了刑部,那守门的兵丁还好奇六扇门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面目清秀的捕头来。
白楚彦直直的走去了左侍郎的所在,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文弱书生,即使身着官衣,也掩不住这人身上的书卷气。
那人见得白楚彦入门,却是从未见过的面庞,略略一想,便想得这是尚书大人的孙儿,尚书大人交代过要此人来处理梁启一案。想通此节,便也不再迟疑,道:“白公子请坐。”
白楚彦也不客气,大咧咧的便坐下了,说道:“尚书大人让我来问梁启一案的进度,还请侍郎大人明解。”
这刑部左侍郎摆手道:“公子莫急,听我细说。”
“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