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一词源自诗经《风》《雅》《颂》,本来是指文学体裁,后来就成为形容举止风度或诗文风格风流儒雅、从容端庄的代名词。
中国古代文人生活精致,讲究生活品味:“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说的是品茗,“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道的是听雨,“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言的是赏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讲的的是酌酒,“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述的是抚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古人的风雅生活真是令我们这些生活紧张、疲于奔命的现代人羡慕不已啊。
刚才所举的例子大都是个人的风雅生活细节,那中国文化史上还有哪些足称“风雅”的故事或画面呢?下面就请听笔者一一道来。
01 孔子弦歌讲学
《庄子》中记载“孔子游乎缁纬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
想象一下,这是一幅多么和谐优美的画面:在一个初春的午后,杏花已灿然开放,在花树的簇拥下,孔子和弟子们席坐于杏坛之上,他们或对课诵读,或高谈阔论,或步韵吟唱,有时圣人讲论告一段落,就让年轻的弟子们自己读书,他自顾自地弹奏起古琴来。那琴声是那样的温柔敦厚,和静清远,缓缓流淌的琴音中,包含了对造化万物的体察,对天地大道的感悟。在雅静清远的古琴声中,不论谈者还是听者,俱感身心舒展,都陶醉在那美的享受之中。
圣人的课堂是那么的自由洒脱,不拘形式,而“弦歌不辍“是他经典课堂的典型形式,很好地达到了礼乐教化、寓教于乐的教育效果。对比日益僵化死板的现代课堂,这种处身于自然的”林下雅集“式的课堂是不是特别风雅,特别令人向往呢?
02 兰亭雅集
《兰亭集序》: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说起文化史上的风雅之事,怎么能忘了最为人所知的”兰亭雅集“!这一天,正是阳春三月修禊日,古人在这天要群聚于水滨嬉戏洗濯,以祓除不祥和求福。实际上这是古人的一种游春活动。
这一天,风雅的士大夫文人们组织了盛大的集会活动,你看,王家、谢家那些如芝兰玉树、丰姿潇洒的弟子们和那些德高望重、文采风流的贤士们都来了。他们在茂林修竹之间,列坐于清澈的溪流之畔,将酒盛入漆制的酒杯,放入曲形的水流中,酒杯随水而流,到谁的面前谁就要一饮而尽,而且要吟诗一首,真是风雅之至。
兰亭雅集不仅留下了关于文人雅事的传说,更是成就了王羲之书圣的美名,留下了这幅令人叹为观止的书法名篇《兰亭集序》。
03 旗亭画壁
唐《集异记》中叙述了一段故事,可谓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典故之一,这就是”旗亭画壁“的故事。
开元年间的一天,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相约到一间旗亭酒肆饮酒小聚。正当三位诗坛名流开怀畅饮之际,十多个姿容美丽的梨园女子登楼而入。不久,音乐悠然响起,歌姬们唱起优美的曲子,欢乐的氛围瞬间溢满整个酒肆。
三位诗人雅兴大发,他们私下打赌,看谁的诗被编入歌词最多,谁就最优秀,要借此比个高低。
一位歌女先唱: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微笑着在墙壁上画上一道:“我的绝句。”
接着,另一歌女开唱: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高适也欣然画上一道:“我的绝句。”
又一歌女出场:奉帚平明金殿开,强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王昌龄笑着又画上一道。
这时,王之涣脸上挂不住了,心想,自己的诗不比他们差,为何轮不到呢?他对两位朋友说:前面几个女子都是些不出名的歌女,演唱的也都是些下里巴人的曲子,怎么配得上唱我的阳春白雪呢?
他用手指向一个梳着双髻的漂亮歌女说:到她唱时,如果还不是我的诗,以后我就不和你们争高下了。如果唱我的诗,你们二位以后就拜我为师如何?两位朋友哈哈大笑:当然可以!
轮到那个最漂亮的女孩了,只见她开口唱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得意至极,揶揄两位朋友说:“田舍郎,我岂妄哉!”意思就是说:乡巴佬,我说的没错吧。三位诗人抚掌大笑。
那些歌姬们得知缘由,纷纷下拜说:“原谅我们俗眼不识神仙。”然后一起欢宴整天,尽醉而归。
你看,这些盛唐文人的生活多么风雅,有诗意!他们把平常的一次聚会小酌,变成一场风趣雅致的斗诗游戏。知己相悦,美人相伴,唱诗抒怀,这是何等的自在惬意?这个斗诗场景折射出盛唐文人风流自信的生活态度,体现了盛唐诗歌的繁荣气象,至此,中国诗歌文化已深入到市井民间。
04 赌书泼茶
李清照《〈金石录〉后序》:“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既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
这一段写的是著名词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赵明诚之间的一段日常生活雅事。两人伉俪情深,志趣相投,日常生活也是充满风雅诗意。他们经常于饭后用赌书的方式决定饮茶的先后,谁若能准确说出某典故在某书的第几卷第几页第几行,就可以先饮茶一杯。想来博闻强识的李清照定是赢得多,你看她在爱人面前是何等娇憨,欢呼雀跃,举杯大笑,以至于茶杯倾覆于怀中,留得满身清香。如此琴瑟和谐、高雅情趣,也难怪作者会感叹说“甘心在此地终老”啊!
说起夫妻之间爱情的美满和生活情趣的高雅,还不能不提另一对璧人,就是《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和他的妻子芸娘。在功利喧嚣的世间,他们只想过一种布衣蔬食,却充满艺术情趣的生活。其夫妻日常充满风雅的文人情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小资”。有一段描写印象尤为深刻:”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只是想一想,都觉得齿颊留香啊。
好了,暂且举这样几个例子吧。我想说的是,现代社会竞争激烈,生活节奏加快,我们可能已很难拥有前人的那份古雅情怀。但生活态度可以自主,心理状态可以调节,所谓快乐在我,自在在我。我们不妨暂时放下尘世包袱,抛却生活的琐碎,尝试探寻自然美景,品味琴书之乐,就这样慢下来,细心地感受生活。
亲爱的读者,您觉得还有哪些古人的风雅故事没有提及呢?请写下您的评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