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青春

请允许我讲一个故事吧。

那一年,她十六岁。高二。他十七岁。

她喜欢穿一件红色的长毛衣。背着大书包踢踢踏踏的走路。下过雨的路上有很多蚯蚓,她会跳来跳去,有时不小心就会跳进小水洼里,自己把自己逗的咯咯咯直笑。

他偶尔遇见她。只是那么一眼,少年的情窦之花缓缓开放。她不自知她有多美。她也不知道他的一眼意味着什么。

周日下午学校是要上晚自习的。那天她晚了。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空旷的路上脚步声有一搭没一搭。突然,路边的树丛里,闪出了他。:同学你好,我叫凯。我能认识你吗?她受了惊吓,顿住脚步,不过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轻轻一笑,说:好。然后夺路而逃。他在后面紧追不放:那你告诉我我怎么找你?她有些慌了,这个可不好敷衍啊,管他呢马上要迟到了得跑快点。她一溜烟的跑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

又是一个下过雨的傍晚。她蹦蹦跳跳自得其乐的走在路上。他又横在他的面前。:我是高三八班的凯。她瞟了一眼:噢。:你能跟我好好走到学校去吗?她抬起头横眼看他:你以为你是谁,你管我怎么走路。我一直在好好走路!他绷住的脸绽开一朵笑花来。她的朋友说,当她对一个人有些气恼而能连续说三句话,她就不会太抗拒他。她一句话都不说,证明你永无靠近的可能。

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毫无心机的她让他瞬间长大成人。他看着那圆润的笑脸,在心里说:噢,我得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伤害。

她不吃早餐。他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早餐,看着她一口一口全部吃完。

下雨,他会撑着伞,她只管蹦蹦跳跳的走路。

课余,他会拉住她去背书,做题……她发脾气,书本从五楼扔下去,他跑下去捡上来。她再扔,他再捡。她趴在楼上咯咯的笑,他在楼下仰头,也在呵呵的笑。然后,她就开始安安静静的学习。

……

大手拉小手的时间慢慢过去。

高考完毕。他落榜。复读。他轻轻的笑:我等你。

她的高三昏天黑地。懵懂的她似乎明白这也是命运转折的一年。他依然每天带早餐,下雨撑伞,课余陪她一起学习……她已经习惯如此的生活,觉得这就是永远。

又一年高考结束。他发挥正常,考去南方的名校。她估出的分数在边缘浮动。她自己都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理,慢慢疏远他。那个暑假,去了遥远的地方度假,两个月后回来。他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上学。

他看着她:我等你。

她微微一笑,说:好!内心却说的是:再见。她被一所大专院校录取。她没有告诉他,她将去往一所北方小城。

他把写有他地址的本子装进她的书包,扣好扣子。轻轻拍一拍。告诉她千万别丢了。他挥挥手,上车。她突然想:两年了,我欠他一个拥抱。

那个写有地址的本子,她没有打开。收拾好的行李更是没有那个淡黄色封面的本子。

放进书柜的本子,不知道何时已经遗失。

她每天都会吃早餐。

出门时,包里总会有一把伞。

独自在图书馆看书的她,常常突然发呆,茫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

青春,就这样,慢慢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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