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走好

            豆豆终于还是走了,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可我却还是抱着出现奇迹的期望给妹打电话询问,却,结局定然。

        想起他这一生,十五岁,甚至比闺女还要大一些,也是狗中的寿星了,可没想到最终的结局却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飞来横祸。轧着他的恰是他最为依赖的家人。也许是命该如此?他前天的时候就和球球一起趴在大道中间,车过来连连按喇叭,他却纹丝不动,气的老妈大骂他们一顿,他们才颠颠地跑开。而昨天上午,他就竟然又重蹈覆辙。孩她爸和妹要去集上买东西,车本来在院子里,开出去到门口后,他忽然想起有东西没拿,便把车停在门口去取,就是这一会的功夫,老豆就跑到了一直发动着的车底下趴着去了。孩她爸取了东西出来开车就走,就听到了他的“嗷”的一声!赶紧停车一看,他在车底已经不动了,把他够出来一看,口鼻冒血,半个舌头耷拉着,轻踢一脚仍然没动,“死了吧?!这么会儿咋上这儿趴着来了!”孩她爸便继续开车走了。

        过一会儿,他竟然开始呼哧呼哧的带着血沫喘息着哼哼起来,再后来许是清醒过来了吧,但又伤处疼痛的厉害?他开始一声声嗷嗷哀叫起来…

        屋里的我是在这时听到了门口妈妈的一句“豆豆让**给轧了”才知晓了这件事,我赶紧跑出去,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声抱怨着:“干啥着尼!别人没轧了还让自家人给轧了?!…”他的舌头伸出了大半个,沾满了泥土,口鼻处大片的血沫随着呼吸蠕动,身子蜷缩着平躺在地上,偶尔随着哀叫一头翘起挣扎着似乎想要站立起来,最终却又只能颓然落地…我的眼泪立刻涌进了眼眶,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豆豆?豆豆!……”他却毫无回应,一只眼的眼白半露着。妈却说:兴许没事呢,刚才一动不动的,现在叫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响亮起来了。我却觉得,以他的年纪,这一劫,够他受的……

        老妈絮絮叨叨地述说着前一天老豆挡道不躲道的大主意,说起了那一天上午自己在下地途中差点被一辆白车撞到的事,据说那车都刮到了妈的前车轱辘,致她一下子跌倒了——这事当天我就已经听到了一遍,对那个无良司机甚是愤愤然——还说起了我出来之前的事情经过,我却一边听着一边盯着老豆嘴下的那摊血块心里一阵阵的揪心难过。“把它挪到阴凉的地方来吧。”我和妈提议。于是妈拿着铁锹把他铲到了靠近墙根的地方,又把那些血迹用土盖上。“嗷—嗷—嗷—……”他还在叫着,声音已经有往日里截道儿的响亮度,却只是不能再蹦跳着狂吠,而是躺着不能动弹的哀鸣。“这是他疼啊!这是他疼啊!…”我心疼得念叨着,却无计可施。最终我逃离了他躲到了屋里。

        回想着老妈的一番番话语,再想想老豆以前,我忽然觉得这两天的老豆特别反常。以前尽管家里的外边的车经常出出进进,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怎么今天他就偏偏跑到了发动着的车底下了呢?而且开动前孩她爸还习惯性的按了几声喇叭他也没躲开,这是…找死呢吗?这几周回家老豆的老态愈发明显了,甚至经常在嘴那儿露着个粉红的舌尖,好像伸不回去一样,我还经常取笑他怎么那么像八九十岁的老太太的样子……正想着,老爸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来:开车管干啥着呢!看不着狗在车底下呢?老妈替孩她爸争辩道:你快别说了啊!也没看见他在车底下啊,要是看见了谁还故意的去轧他?!可老爸立刻跳着脚的似的大嚷道:我就说我就说!!开车不瞅着点?!!!——我知道,他也是心疼他的老豆他的老伙计啊!

        眼看着爸妈要吵起来,我急忙走出去说:行了别说了!我看咱家这两天就是该着要出点事~昨天我妈不差点让车撞到?这豆豆反常地跑到车底下许是他有灵性,撞到他了咱家的人就没事了!老爸老妈一听竟然真的都不再吭声,而我,却越发的觉得老豆就是在用自己为家里挡灾吧?也许是我迷信,但我宁愿相信老豆是因为这个才反常地跑到发动的车下去,否则,我该怎么面对他的意外横祸啊!

        下午闺女要上辅导班,我们便回了城里,临走前再去看看豆豆,他的舌头还是耷拉在外面时而嗷嗷叫着,不过眼睛已经能转动,偶尔舌头也会动着试图舔一下嘴角,情况似乎有所好转——送宠物医院去看看?看什么呀,也没个外伤,估计也没啥辙。于是,带着牵挂我们走了。晚上再给爸打电话,说他还是那样,只是嗷嗷的哀叫似乎声音越来越响亮了——他得多疼啊!相当于人寿九十多岁受了这个罪!也许应该给他个痛快吧,但谁能下得了这个手?又或者,万一他要是缓过来好起来呢?就这样矛盾着,忐忑着,牵挂着。

        中午,下了班给妹打电话,问狗,妹却说你没看见爸的朋友圈?还是死了,爸给装纸箱子里埋了,纸箱上还写了字,你快看看去吧……

        还是…没有奇迹。他,终是死了。也许,早点死去倒是解脱。但,看着老爸朋友圈里它最后的图片,我却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豆啊,一路走好………

        离别,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而且,是生离死别。真是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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