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知晓分手过了第一年,何桐悲伤到割腕自杀,好在被家人发现得早,他被救活了过来。
和知晓分手过了第二年,何桐已在父母家宅成了废人了。形迹邋遢,像个乞丐。
和知晓分手第五年,何桐终于被伤心又狠心的父母赶了出去,给他租了一个小单间,备上日常生活用品,怕他跑回家,父母再狠心点,租在了另一个城市。钱每个月只给够用,多了没有。饿得慌的何桐只能去找个小工作养活他自己了。这一年,为了生活,他似乎忘了知晓的事。父母也就让他继续在那城市里活着,钱给的也少了。
何桐也回家里一次,五年来只回了一次。他可不敢跟父亲说他第一年就试过偷偷跑回来过,没敢进门,远远躲着避着,望了望屋里的两老人就跑了。那一天,他还跑去看了知晓。知晓早就结婚了,两人也因这事而分手的。看到知晓在笑,很幸福,他也没打扰,朝着知晓的方向挥手作告别,也不管那对面的知晓有没有看见。他的手腕上那条伤口让他感到隐隐作痛,都已经结痂了,还是疼。
到第五年,也就是这一年,何桐很高兴地回来了。大年三十的,他好不容易买到车票,放了假呢。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跟那歌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有一个胖娃娃……”的回娘家的新婚女儿般高兴。“呸!”何桐自嘲地啐了一口,大刺刺地小孩子似的进了家门。父母见到他,先是一愣,对视一眼后,母亲拥抱他笑了。但何桐明显看到母亲眼里的躲避,父亲都打着哈哈。
“姐姐啥时候回来?”何桐开了话题。结婚在不算远的另一县城的姐姐,自自杀那年见过一面后,这几年都没见过了。母亲忙在厨房,父亲给母亲打下手。何桐则坐在厅里看无聊的脑残连续剧。但何桐一直都感受到气氛十分不对劲啊。五年前的过年时候哪年不是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今年父亲倒是一直窝在厨房给母亲打下手,以往顶多就只帮忙择个菜而已。今年却窝在一起,还低声交谈,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什么。
“要初三。”母亲回道。父亲似是帮忙完了,没什么可做了,他走进了房间,搜出珍藏了许久的茶叶,洗了茶具,又亲自搬出了一桶桶装水,所有东西摆好后,似是突而记起遗忘了什么没取,屁股都离沙发只有一寸了他窜了起来,跑到橱柜里取了瓶白兰地方才坐下了。正当时,一个四五岁大的小豆丁跑了过来,麻溜地窜进了父亲的怀里,见到何桐,小豆丁先是害羞,但仍礼貌地笑了。叫了声“叔叔好”。父亲又是一愣。何桐哎一声高兴地应着。父亲给豆丁拉拢衣服,满是宠溺。
“爷爷哇,大博哥说有游戏玩哇。”豆丁奶声奶气地冲着父亲说话。厨房里的母亲出来看了看,又缩回厨房了。父亲点点头,没回答。只是把豆丁拉到何桐身边坐下紧紧盯着二人看。何桐不知父亲用意,见父亲眼神有些复杂但又感慨欣喜,何桐与豆丁默契地相视一笑。
“桐子,回来了就先别急着走。有话想和你聊聊,多少年没说上话了。”父亲一边娴熟地烧水泡茶,头也没抬。
“工作挺忙的。最近才换了这份工作呢。这回回来是能住到初五的。”何桐接过父亲的茶,呡了口,尝出了不同的味道。父亲眨了眨眼。这“对了爸,姐跟姐夫没到,这孩子咋先送过来了?而且,这孩子都四五岁大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准备些礼物嘛。”何桐抱怨。父亲面色又是一僵。 “这不是你姐家的。”
“噫?”
“桐子,这不是你姐的。”母亲终于忙完,坐到豆丁身边,凝重地看着何桐。“知晓离婚了。她留下了孩子。”
“那她为什么要留在我们家?”何桐有些不解。父母看着他迟疑了一下。
“你看他长得像谁?”母亲打着迷语。何桐这才发现这小豆丁跟他小时候极像。
“爸!你!!!……妈……”何桐话还没说完,母亲甩手劈头盖脸地呼了过来,何桐痛叫挡脸。父亲一口茶当即喷出。
“这是知晓留给你的!”母亲没口气地提高了语调。“当年送走你不久,知晓结婚了。可婚后不久,知晓就挺着肚子来跟我们说是你的孩子。她跟那家子离了婚,现在跟家里也断了联系。月前她妈才向我透露了点,说知晓在医院,没得治了,胃癌晚期,已经大面积扩散了。”父亲在收拾残局,何桐惊得无言以对,看着不知情的豆丁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眼泪很不争气地掉落地上去。
这一个年,何桐本以为会和父母过得很开心,但现实是他现在在医院里,陪着那个跟他分手五年,将要离他远去的爱人。何桐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口鼻都插着管的知晓,想起初遇到的那个水一样的女孩儿来。那年冬天知晓一家才搬到镇上,何桐去给母亲买酱油,在那小店里见到了收银工作的知晓。知晓不是十分漂亮,但一张脸很红润可人。跟现在比,现在是白得过头了。
知晓只熬过了年初六。葬礼何桐有去,知晓母亲给他道歉,说当年不该让知晓跟别人结婚的。事已过去,何桐不追究。
带着豆丁,他笑得很开心。
2017年10月26日
大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