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只有在自己成为母亲之后,才能深深体会母亲的种种艰难苦楚,才能在鸡飞蛋打乱七八糟落满一地鸡毛的时候,仍能神色淡定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且不说身怀六甲时身材走样容貌走形对她所造成的巨大打击,单是那生产时痛彻骨髓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能彻底摧毁一个女子所有的娇气、傲气和骨气。
孩子尚在襁褓,每日里便是循环往复的换尿布、喂奶、洗澡、哄睡,永无休止。拖着万分疲惫之身,还要学会在各种场合以各种姿势哺乳以躲避各种异样的目光;也要学会在捏着崽崽白嫩嫩的小手时尽量不要去发挥想象成嫩嫩的凤爪,以至于看到凤爪就得移开目光,否则心里便瘆得发慌;还要学会忍受在上一秒刚换好尿布,正准备在娃娃脸上印上香吻一个,却不曾想“噗”地一声闷响,衣上腿上铺满黄金万两!懊恼沮丧之余,却只能在心里怪罪自己裹尿布技术怎么就那么窝囊!
就这么个让人恼使人愁的尕娃,却又委实令人牵肠挂肚,以至于有一次在大街上接到单位电话,要我去海南出差七八天,我却着急得在大街上嚎啕大哭起来。同行的同事神情古怪地看着我,我哽咽着说,只是害怕自己的离开会让孩子无所适从,更怕自己因想念那个令人头疼的崽崽而无法工作,他才忍俊不禁,百般揶揄。万般无奈下几经周折,最后只能决定带上臭崽崽以及她的外婆我的妈!
而生完崽崽的身体仍臃肿如啤酒桶却浑然不觉。当光顾服装店将那看上的时装横竖左右试过都不合适时,老板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没关系的,生下来就好了!我才惊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而当同事个个从背影将我认成教务处那个快退休的胖胖老大妈时,我简直感觉天崩地裂!于是下班之后饿着肚子去跳健美操减肥,终于瘦下来时,胃却闹起了意见。
萌娃好不容易上幼儿园了,每日里还得承受她将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在我漂亮的衣裙上荡过来漾过去地拭擦,直到把我也弄得眼泪汪汪。也要忍受她萌到翻地整日唱那听不清歌词的歌谣“葫芦花开”,而直到她们毕业发下书来方才弄清,是“合拢分开”!还要忍受她幼儿园毕业后天天吵着要去看幼儿园的老师,无奈下班后大半夜里还得提着大堆瓜果再牵着她,去看她日思夜想的幼儿园老师。
好不容易盼到小学,更揪心的事接踵而来。你得忍受她每晚将一整支2B铅笔在漂亮的卷笔刀上削啊削,硬是削成手指长短,她才开始着急哭泣那仍未完成的作业来。也要做好思想准备,看她每次春游秋游之际,兴奋地翻来覆去摆弄那些非要买来的垃圾食品,一遍遍问着时间,等到第二天窗外却下着雨,只好闷闷不乐地催着我打电话问老师,究竟去不去?
中学时代,往日的乖乖女变成了彻底的叛逆者,于是除了扮演她妈妈,还得是她的最佳辩友和知心姐姐,日子就在辩论和好、和好辩论中一晃而过。
高中,肯定是要将叛逆进行到底的。好在大方向还算一致,就任她在那条人生长河里翻滚扑腾,不呛几口水,怎能长大?
而我,就在这鸡毛蒜皮柴米油盐中,百炼成钢,从害怕一切昆虫怪兽的柔弱女子,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妈”级人物,和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守护着自己的儿女,捍卫着自己的刚强。
或许,这就是为母则刚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