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冬天送给世界的礼物,但是她只送给那些承受过寒冷的地方。
往年,宁波这个亚热带海洋气候的城市,或早或晚,或大或小总还是能见到点雪的影子,可是今年冬天,宁波的天气异常温暖,就连“不出手”的二九,温度都能飙到24度,所以至于什么时候能等到,会不会等到今冬送来的这份礼物,不得而知。
作为一个被移植到这个城市的北方人,还有四年雪乡读书经历的我,因为见过雪,见过很大很大的雪,所以对雪尤其怀念。
记忆中小时候的雪,总是发生在某个冬夜。早上醒来,一睁眼,窗外强烈的白和着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让房间比平时都要亮堂一些,我们就知道下雪了。于是平时习惯于赖一会被窝的孩子们,也会一骨碌爬起,跑到院子里玩雪。那时所谓的玩雪大多是抓一把捏紧,放到嘴巴里美美的品尝,或者在厚厚的积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欣赏,都不能久玩,吃坏肚子或者靴子湿了是要被骂的。
经历了初见雪时的兴奋,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积雪带给我们的不便了。最主要的影响就是交通,村内的路上,各家都会把自家门前的雪铲掉,一家多扫一点,慢慢也就连了起来。但是村道和乡间公路上的雪没有人清扫,那里的雪被过往车辆轧出一道道的痕迹,粘在路上,等待太阳的温度将它慢慢融化。融化前的湿滑,融化中的泥泞都是过我们上学路上要面对的难题。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一场特别大的雪降临在期末考试的前夜,第二天早上仍无停下的迹象。车子在积雪中根本无法骑行,犹豫再三,我和几个同学决定步行去四公里之外的学校。那时候没有电话,老师也不知道我们的状况,在我们离学校还有一个村庄的时候,遇到了老师派来接我的同学,心里既歉疚又温暖,我想应该是因为我那时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期末缺席对班级是很大的损失,才会有这样的优遇的。
对抗化雪时的泥泞更是一场持久的修行。雪在中午的时候化成水,慢慢的把整条路面洇湿,把平日的飞尘变成泥巴,傍晚我们路过,泥巴疯狂得往自行车的脱泥板里钻,我们停下来用树枝剔出,没走两步又被塞满,车轱辘就直挺挺的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天寒地冻的夜色里,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真是欲哭无泪的感觉。早上出门,昨天的泥泞经过一夜的冷冻又变成了冰,一不小心车轮就陷进某道辙痕里,摔个人仰车翻,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继续小心翼翼的上路。
现在想起这些,苦涩早已被克服过程中的悲壮代替,记忆里只有大雪覆盖下的洁白、祥和、静美。
到哈尔滨读书,第一年就遇到了心里向往的大雪,什么柳絮、什么鹅毛,就连撒盐都说的太没力度,那场雪是粗暴的,北风中仿佛有无数双手带着仇恨飞快的把一团团白色的雪斜掷向大地,白色的雪团在天地间斜织着,打得行走期间的人睁不开眼,就是这样的大雪里,我和娇、雪、小利、黎黎五个疯丫头竟然选择了乘公交去松花江畔,从防洪纪念塔一路浴雪,然后沿着中央大街走到索菲亚教堂,在大雪里喂鸽子。从安全角度考虑,当时宿舍里最理智的庭没有去,现在想想都后怕的我能理解她。但是我还是向青春里的至情至性致敬。
此刻,翻一下朋友圈,北方的和一些正在北方出差的朋友已经在晒雪,而我只能在南方阴冷的雨夜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