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枫叶红

周婷第三次故意打翻咖啡时，林舒正在核对季度报表。深褐色的液体泼在米色地毯上，像一条蜿蜒的毒蛇。

"哎呀嫂子，我帮你擦。"周婷抽出纸巾，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那是周航母亲临终前留给女儿的，林舒记得丈夫说过，这个镯子本该传给儿媳。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周婷突然抓住林舒的手往自己胳膊上按。门开的瞬间，她踉跄着跌坐在地，睫毛上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别推我......"

周航的公文包"咚"地砸在地板上。林舒望着丈夫铁青的脸，忽然觉得这个装修精致的复式公寓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笼。

周末家宴上周婷又换了新招数。她把母亲留下的珍珠项链塞进林舒的化妆包，等大伯母惊呼传家宝不见了时，怯生生地说：

"昨天看见嫂子在书房抽屉找东西......"水晶吊灯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林舒看着周航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指甲掐进掌心。

深夜书房亮着台灯，林舒把消费记录摊在红木桌上："这支口红是客户送的伴手礼。"

周航的视线在购物小票和梳妆台之间来回游移，喉结动了动

："婷婷说看见你和男同事......"

"你信她还是信我？"林舒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窗外飘起细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银针。

转机出现在圣诞节前夜。周航提前回家取文件，正撞见周婷往垃圾桶里塞支离破碎的口红管。梳妆镜映出她冷笑的侧脸，和三个月前摔碎母亲遗照时如出一辙。

"为什么要这样？"周婷的手机滑了出来，手机相册里一张朋友圈截图相片赫然打开，林舒加班时和男客户的正常合影被裁得暧昧不清。

周航冷冷地盯着她。

周婷突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银镯子在腕间撞出凄厉的响：

"自从她出现，你眼里就没有我了！爸妈离婚那年你抱着我说永远不会丢下我，现在呢？"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林舒默默把热毛巾敷在周婷哭肿的眼睛上。女孩挣扎着要甩开，却被按住肩膀：

"下周末陪我去专柜挑新口红吧，今年流行枫叶红。"周航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妻子把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套进妹妹手腕——那是他们新婚时奶奶给的见面礼。

窗外霓虹渐次亮起，周婷抽着鼻子偷瞄林舒的侧脸。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家族群里弹出新消息：

"这周日家宴，婷婷主厨，我和你嫂子打下手。"周航的微信头像在暮色中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