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歆娃,大名不得而知。村里人就是这样叫的,对于男性,年轻一点的称呼是名字的末位字加一个娃。上了岁数的则在前面加一个老字。
老歆娃是村里的阴阳先生。几何时学艺,人皆不知,反正村里有了婚丧嫁娶,亦或修灶动土等事宜,人们都会想起歆娃。
歆娃没有架子,个头不低,身体也不算瘦小,歇顶的头索性让他理了光头,泛红的面色整日堆着笑容。村里人无论谁有求于歆娃,他都满口应承,事后也不计较红包大小。
歆娃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恃弄几亩薄田,养几只羊。歆娃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依他的脾气和相貌,不是美男子也算入眼,不知为何,歆娃却孤家寡人一个。有关歆娃成家的话语听闻只有一件,说是一年年关写春联时,许是歆娃自己感慨,对邻人言说‘一年一年又一年,年年结婚没有咱’,众人乐笑,不想歆娃竟挥笔写成春联贴在大门上,又加一横批‘再等一年’~有人言说有高人给歆娃看过八字,道‘唉,他是僧命嘛’,此事有多少可信度,皆无从考究,然,他孑然一身却似乎成了正常现象。
关于歆娃写春联,我确是亲眼所见 。一年正月里,我打他门前过,没有院落的主房大木门框两边是‘如今不管东和西,吃喝玩乐是主义’细细的书法毫无美感可言 ,却也一笔一划,尽显端正。因为时间太久,不能记起那副春联的横批,然而歆娃在我心中的形象悄然有了改变。想来歆娃一个人看着受人尊敬 ,倒也风光,实则悲凉无奈。他自嘲式的言语多少透着几分寂寞。
再见歆娃时,他已卧病在床,面部和眼睛毫无生气,也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歆娃几乎没有什么言语。算不得高寿的歆娃不时咳嗽吐出血丝来……有人言说歆娃是在某处给人勘舆龙脉点穴点在正穴上泄了天机而一病不起…… 歆娃,长眠在了生前自己选定的丘陵地里,那里同样荒草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