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送的眉笔

教师节里,总结自己身为教师的收获,最多的当然是自己教过的学生,二十年来少说也有一两千名了吧,想起了与学生相处中的一些温暖而难忘的小片断。

十多年前的自己还正年轻,由高中来到这所初中,最难适应的是学生们说话、读书、玩闹的高分贝,在教室里呆久了,两耳就会轰鸣,再久点就像要失聪。可能是那时自己还没有孩子,还太年轻。可孩子们真是可爱。

周一去上班时,两个小男孩儿,记得其中一个叫白杨的,跑来我身边说:“老师,昨天我和某某去新华书店看书,回来的路上看到你了,你走得可快,后面还跟个男的,天都那么晚了,我们俩担心你遇上了坏人,就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直到后来看到那个叔叔拉着你的手走了,我们才放心了。”

原来那天和老公逛街回来,路上已是灯火阑珊,因和他拌了几句嘴,赌气先走,他就在后面追,后来气消了,就习惯地让他牵着手回家。没想到这一幕竟然让两个孩子看到了,害他们担惊一场,错把爱人当成了坏人。真是可爱的孩子,看他俩那小身板儿,竟然还想要保护我呢。

冬天的夜晚,又匆匆赶到学校来查寝,在校门口碰到去年我班的体育委员桑银磊,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他是走读生,已经放学了。看到我,跑上前来问候,见我不住呵着气给手取暖,很自然地就拉起我的手要给我暖暖,就像孩子对自己的妈妈那么自然而亲昵。难怪一次开家长会,我让孩子们给父母写几句最想说的心里话,当时他写给妈妈的话是:“妈妈,以后跟爸爸吵架的时候不要哭了,因为你还有我,我已经长大了。”他妈妈读完后潸然泪下,这是一个多么帖心的孩子啊。

深秋的一个晚自习后,天空飘落起小雨,我坐在办公室里休息片刻后,起身去查寝。出得办公室的门,暗影里闪出一个胖乎乎小女孩儿,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班的小琳。我诧异于马上要熄灯了,她为何不在床上却站在这里,正想批评两句,她却双手递过来一样东西,轻声说:“老师,我看下雨了,你晚上有课没回家,我怕你没带伞,就给你送来一把!”

教室的门锁处不锈钢铁皮翘起一个角,去上课随手关门时就划到了手,就草草用学生递来的卫生纸擦了擦准备上课,一个学生打报告要出去“办事”,眼看马上要上课了,我让他快去快回,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上来两个创可贴,“老师,你赶快把手粘一下吧!”

熄灯后才来到男寝室,推门进入最后一个寝室,屋里已静悄悄的,却隐约看见黑暗中门口一张床的下铺坐着一个人,细看是上铺的李克强(呵呵,好巧,所以多年后还记得)。

“别人都上床休息了,你怎么还坐着呀,赶快上床睡觉。”班主任习惯性地责备语气。

可他并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双手递过来一个东西,“老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给你留了块蛋糕!”

连续两节课下来,可能讲得太尽兴了吧,可能又忘了多喝水了吧,可能秋天太干燥了吧,嗓子又干又痒,一会儿就要不由自主地“嗯”一声。正在补水,小方喊报告进办公室,送上来一盒“金嗓子”,“老师,你吃几片吧,会舒服点儿。”偶尔遇到烦心事,心思写在脸上,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也能看出来,“老师,如果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替您分担。”

每晚去查寝,有些寝室会在我离开时齐声说“老师再见”,细心的小女生会柔声说“老师晚安”,“老师,路上注意安全”,“老师,天冷你赶快回家吧”。

去年,首批录取成绩出来后,考上的学生兴高采烈来跟老师道别,孩子们大多给老师带一瓶饮料表示心意,高健却送给我一支眉笔,王犇送我一瓶香水,重点是这两个是男孩子啊,细心到如此,竟然观察到我是画眉毛的,竟然知道我偶尔也用点淡淡的香水。

……

这些主角或优秀或调皮,或可爱或可气,但总在某个时刻,用一个细小的行动在我的心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此生身为教师,注定少有轰轰烈烈,而生活中这些平凡的点滴却留在了心间,成为最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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