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写作文老师就教导我们要先列提纲,在各种各样的写作训练班里,执教的老师也会说写作前先列出提纲。但是我曾看过许多优秀的作家在接受访谈时都说他们小说里人物的走向不是作者自己决定的,而是由人物本身的性格和故事的走向决定的。近日阅读了一本特有意思的书籍,是英国阿莉.史密斯所写的《秋》, 一段忘年交,一段仿佛没有尽头的梦和闪回的片段式回忆以及现实的碎片化,成就了一本没有“提纲”的小说。
作者阿莉.史密斯生于苏格兰,是个小说家、剧作家、记者。她的代表作有《纵横交错的世界》《艺想》《两面人生》《秋》《等》。
《秋》的开篇是一个老人丹尼尔在陷入昏睡后呈现的梦境。他在梦里认为自己醒了,他看到自己的躯体被海浪推到了沙滩上,衣衫褴褛,躯体残破不堪,就像一个快要破了被缝起来的足球。他想像这原来就是死后的景象。当他梦中看见女孩的时候,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像样多了,已经变得年轻了,他甜蜜又害羞的跑起来,躲进树林。
他的梦境从现在到过去,由现在的老年到过去的青年时期再到七八岁的童年时期,人生的高低起伏仿佛就在一梦间。
书中另外一个人物伊丽莎白,三十二岁,伦敦一所大学的临时初级讲师。她的出场方式从荒诞的现实开始。她去邮政局办理护照,却被告知自己的照片不符合规范不能办理护照。按理来说,照片不符合规范在其他的国家或者地方不能办理也很正常,但是这里的不符合是工作人员拿来了尺子去测量,说是伊丽莎白的脸尺寸不对,说她没有按要求将脸对准面部框,让她去一家叫“快照快照”从新拍,一个月后再来。
然后她来到疗养院看望丹尼尔,他在她小的时候是她的邻居。因为老师布置的作文“我的邻居”让他们相识,成为了忘年交。
伊丽莎白陷入了回忆。丹尼尔是她们家的新邻居,但是平时他不怎么出家门,不怎么与人交往。她的妈妈显然不太喜欢这个邻居,一再阻止她去拜访丹尼尔,但她还是说服了妈妈带她去拜访了丹尼尔。就这样他们开始了跨越年龄的友谊。
在和丹尼尔相处中,伊丽莎白懂得了很多的人生道理,通过编故事游戏,伊丽莎白明白了就像人生没有剧本一样,真正的故事是没有提纲的。
这本书第一遍阅读,可能有些地方看不明白,因为这是一本类似于意识流的小说。我觉得阅读本书要了解两个时代背景,就是英国脱欧和美国特朗普执政。
英国脱欧,其实就像一个大家庭闹分家一样,合在一起,大家感觉利益不均,英国可能觉得自己在里面一直是吃亏的,关键是自己在里面的地位日益下降,而且欧盟制定的一些列条款制度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带来了限制或者说不利于英国今后的发展。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吧,英国的脱欧程序启动给英国所有公民生活带来了激荡。因为脱欧并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决定的事情,它有一个繁复沉长的过程,这样就导致了人们不知道要按照哪种规则生活做事,邮局办事员的拖沓就是个典型的列子,可以说是英国当下社会的缩影。作者借由伊丽莎白妈妈的口说出来:我烦死了,烦死了现在的生活,不知道到底按照什么来生活。
英国脱欧无疑还造成社会的对立,给了普通人民一种印象:全国各地都一样,你觉得脱欧是对的,我觉得脱欧是错的,全国各地掀起了种族仇恨、人民没有了安全感、感到历史毫无意义、情况变得很糟……
而美国的特朗普执政,也无疑使这个本就多变的时代,增加了更加不安定的因素,他的移民政策、美国优先政策等等就像扔出的一枚枚炸弹,四处弥漫看不见的浓烟。在街道的房子上有人赫然用油漆刷着:滚回你的家去!
阿莉.史密斯的行文风格很特别,表面看起来没有逻辑,实则通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娓娓道来,仿佛一个老人在讲述回忆录一样,就像《泰坦尼克号》的女主那样,有时却犹如疾风骤雨一般,比如书中的一些地方满篇每句开头都是烦死了,满篇每句开头都是全国各地,表达了作者心中的愤懑,表达出了人们犹疑的态度和激荡的内心。
在这里,伊丽莎白无疑是被裹挟在其中的一份子,她愤然抵抗办事机构的不作为,强硬的签署了护照审核不通过自己承担后果的申请表,但是丹尼尔的一生经历了世界上最大的两场战争,一切变化在他的心里都不会再激起什么滔天巨浪了,所以他的梦境是自己的一生琐事,醒来后也是平静如水。因为他已经看透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这本书的名字《秋》我个人觉得有着特定的意义,丹尼尔的生命仿佛来到了秋天,伊丽莎白因为工作生活感到了秋天的凉意,英国人民因为脱欧带来的动荡感受到了秋天的凉意,特朗普执政四处放火给世界各个国家带来了秋天的凉意。
原本安定的生活突然变得无序让人感觉到了人生无常,世界的风云变幻也体现了无常无纲的本质。《美丽新世界》这本书在小说中不时被呈现,同时还伴有伊丽莎白自己嘲弄的说着“美丽旧世界”的话语,无一不在体现着矛盾的心理:人人都向往美丽的世界,但到底是新的好还是旧的好呢?到底是脱欧好还是维持在欧盟好呢?
英国脱欧的戏码没有提纲、特朗普执政就像脱缰的野马,没有提纲、丹尼尔编的故事没有提纲、我们所有人的人生也没有提纲,在大时代的背景下,在历史车轮的滚动下,人们的生活也失去了提纲,这个世界的发展也一样,没有提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