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文字,曾以“退无可退”为题。朋友问:“退无可退”是什么意思?也许我只是在造自己的词自己的句,并无他意。隔屏笑得张扬:就是,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收起所有的针芒,收起所有的锐利,我钝了。这样说来,还真以为自己具有金属的质地。不,我想我愿是植物,是草木,守侯平凡卑微的宿命。
或者,还有着隐忍着的锋利。但是在隐忍之后的隐忍里,它已经消逝。多年前朋友说过的话,渐喜不为人知。直到今天才体会到其中的涵义,怎样的豁达自在。
和自己做朋友。只有一个,也可以。感觉自己越来越夸张,对人对物有了洁癖般的挑剔。有时听到不喜欢的声音看到不喜欢的身影,都像被鱼刺噎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的难受。敏感,是致命的暗伤。
回到一个人的时候,安宁的,细碎的,岁月的蛩音细细流过。秋天的清晨散步,和一熟识的大姐随意聊天。她所认识的,只是部分的“我”。我的思想、遭遇、悲喜、秉性,她只知一二。并非仅我一人深刻,难以琢磨。而是,每个人呈现给外人的,都是如此。我们果真相互了解,甚至懂得?转念一想,又何必那样亲密无间?是不是到底自己还是冷漠多于热忱,本质上还是热爱孤寂多于喧哗。常常,迫切渴望回到一个人的时候,有点鱼离开了水的焦灼难耐。
最爱的几个朋友,在一起时,仍是那样的自己。没有任何伪装,最自然而然。只有这样的情谊才温暖,恒久。天性里对自由的渴念从未消亡。或者,我们爱一个人,因为在他面前,我们可以是这样的自己,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凌乱着发丝。连同,那些臭臭的小脾气,胡乱说话的毛病,难看的灰指甲,都无须藏匿。
晒幸福啊,非常恶劣。像张说,“看一个人就可以感觉到他周围的环境。”每个人的模样都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会有周围环境和人事的影响,他的言语他的性情甚至他的命运。他还说,看到我,就知道身边的人对我还是宽容呵护的。还好啦。宽容我,应该不会很难。毕竟,我尚没有不可原谅的恶习。
即便这样,还是时常幻想着逃离这个小镇。有没有一个更合宜的地方在等待着我?当然,也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在小小的田地里耕耘自己的四季。种些什么,全由自己。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懂得了点什么,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
秋渐渐深,午后的阳光却依然慵懒。敲字的人困了,寻个温柔的枕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