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的尾巴,气候尚处春夏之间,应该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候了。刚出公交车站的张东川这会儿正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沿着小镇水泥路向前走。小镇街上人也不多,两边各一排店面,三三两两的开张着。张东川则左右张望,寻找一个叫高沙宾馆的地方。
6月20日,这是张东川到高沙监狱报到的时间,高沙宾馆便是新警录取通知书上写着的报到地点。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个在他生命里非常重要的日子,也是他人生境遇中的一个重大转折。
一路打听下来,张东川终于在一众八、九十年代的陈旧建筑中找到了高沙宾馆。“高沙宾馆”四个金色大字经过长年的雨打风吹,早已显得斑驳,落款则索性辨别不清了。张东川没顾得上多想,赶紧收起行李箱拉杆,一把拎上宾馆前的台阶,急匆匆地推开宾馆了大门。这会儿,大厅里已有早到的几个人围在前台办理报到手续,两名身着警服的阿姨正在那耐心地跟他们讲着些什么。
正当张东川踟蹰之际,呼的一下,一个一米八高个的警官便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是来报到的吧?”。“嗯。”张东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来,跟我来”高个子警官熟练地说道。张东川急忙推了行李跟了上去。“我叫朱平,监狱人事科的,今天在这迎接报到的新民警。”高个警官悠悠地自我介绍道。“哦哦,你好,我叫张东川。”张东川怯怯答道。张东川从小生性胆小,性格偏内向,一跟陌生人说话,保准脸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过了些许年,特别是几年的监狱基层工作,才慢慢有所转变。这会儿,人家一搭腔,还是跟穿着制服的大高个讲话,张东川早已是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没敢看朱平。
没两步,朱平便带着张东川来到了前台。“徐姐,呶,这是新来的张东川,你帮他办个手续吧”,朱平跟前台的阿姨说道。“额,好的,好的,稍等下。”这个叫徐姐的阿姨连声应到,顺手就拿过一本新民警名册,一溜顺下来,一下就找到了张东川的名字。
徐姐,全名叫徐雅琴,是监狱警务保障科的一位大姐,人是出了名的热心,肩上顶着两毛三的警衔,她在高沙监狱已经工作了二十几年,再过两年也要退休了,之前一直在监狱基层中队里当内勤,现在也是闲不住,被安排到了警务保障科做服务工作。
“呐,在这!”徐姐拿笔在张东川的名字前一勾,算是帮他签了个到,“给!这是你宿舍的钥匙,还有报到手册,里面有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还有我们场部的示意图,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徐姐利索地把一把钥匙塞给了张东川,又递出一包用文件袋装好的材料交到了他手里。张东川赶忙收下,生怕漏下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朱平吧!”徐姐冲着朱平笑着说道,张东川习惯性地抿了下嘴,露了个笑脸,算是回应了徐姐的话,然后又迅速看向了朱平。“走,我带你去宿舍看看!你收着报到材料,我帮你拎行李。”朱平说道,不等张东川说话,朱平便转身拎着张东川的行李往外走,“呃,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张东川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顺着宾馆门口的马路,转过几个弯,没一会儿,朱平便带着张东川来到了他的“宿舍楼”前。“这楼最早的时候是我们监狱的机关大楼,现在机关搬掉了,民警的新宿舍也还没完工,所以,只能先整理下,安排给新来的人当宿舍啦。”朱平看着一旁有些迷茫的张东川赶紧解释道,“哦哦,这样子啊。”张东川诺诺应道。
“203,就是这了,开门吧!”朱平领着张东川进了大楼,上了楼,右手边第2间就是张东川的宿舍了。张东川掏出钥匙,吧嗒一声就打开了老式公牛门锁,轻轻一推,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这是一个二十平米见方的小房间,南边是一扇80年代的铁栅栏格挡的玻璃窗,两边各放着一张高低铺,房间正中摆着两张老式木制课桌椅,边上两把椅子倒像是新添置的。“你先收拾收拾,等会儿去镇上采购点日常生活用品吧!我先走了,宾馆那还有事要忙。有事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还有这个是工作机号码。”朱平递给张东川一张写了两个号码的纸条,张东川赶忙接过来,“工作机…”,张东川看着纸条自言自语着,“恩,以后正式工作后,监狱会发给你的,平时工作联络用的,进了监狱围墙内是不允许用自己手机的!”朱平解释道。“哦哦!”张东川似懂非懂的答道。
送别了朱平,张东川便回到了房间内,悠的坐在床铺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下房间。窗外不远处,则是高沙监狱民警生活区的公园,稀稀落落地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孩童的欢笑声。呆坐许久,张东川便腾地站了起来,赶紧打开行李箱,上手就收拾起来,“还是先把自己的窝给收拾好了,等会儿再研究研究报到手册,看看接下来该干什么吧。”张东川心里暗暗想道。